重返金劍門地界,張平愈發謹慎。他並未直接返回銳金峰,而是在外圍區域尋了一處荒島,開辟臨時洞府,仔細研究那枚金虹令,並規劃潛入劍塚的路線。
令牌觸手冰涼,神識探入,能感受到一股極其微弱但異常精純的劍意盤踞其中,與金劍門無處不在的宗門劍意同源,卻又似乎更加古老、純粹。他嘗試以自身模擬的金係靈力催動,令牌表麵那暗沉的色澤仿佛活了過來,隱隱流動,那道劍形紋路更是閃過一絲微不可查的金芒。
“果然有效。”張平心中一定。這令牌確實是鑰匙,但具體如何使用,還需到了劍塚才能知曉。
關於劍塚的信息,他早已通過雜記玉簡和暗中打探摸清。劍塚位於金劍門核心區域邊緣,是一座巨大的、插滿了無數殘劍古劍的孤峰,終年被淩厲的劍氣與肅殺之意籠罩。那裡既是宗門禁地,也是弟子們感悟劍意、尋找機緣的試煉之所,平日裡由一位金丹長老坐鎮,內外皆有強大禁製。
直接硬闖無異於自尋死路。他的機會在於兩點:其一,金虹令作為祖師信物,或許能開啟某些不為人知的隱秘通道或暫時屏蔽部分禁製;其二,近期宗門與玄龜島衝突加劇,坐鎮劍塚的長老很可能被臨時抽調,守衛力量會出現空檔。
他耐心等待了數日,期間通過留在銳金峰的隱秘印記,感應到宗門內的緊張氣氛有增無減,甚至偶爾能察覺到強大的金丹氣息匆匆掠過天際,方向多是朝著庚金礦脈所在的區域。
時機正在成熟。
這一夜,月黑風高,濃厚的烏雲遮蔽了星月,正是潛行的好時機。
張平換上一身夜行衣,將自身氣息徹底收斂,如同暗夜中的一道影子,悄無聲息地避開了外圍巡邏的弟子,朝著劍塚方向潛去。他選擇的是一條罕有人知的路徑,多依靠水脈和山石陰影移動,【永寂之墟】領域微微外放,不僅隱匿氣息,更是將自身與周圍環境的靈力波動同化,即便有金丹修士以靈識掃過,也極易將他忽略為一塊頑石或一灘死水。
越靠近劍塚,空氣中的劍意便越發濃鬱、淩厲,仿佛有無數無形的細小劍刃在切割肌膚。尋常築基修士在此,恐怕連呼吸都會感到困難。但對張平而言,這股劍意反而成了他最好的掩護。
劍塚孤峰已遙遙在望。那是一座通體呈暗褐色的山峰,怪石嶙峋,山上密密麻麻插滿了各式各樣的劍,從鏽跡斑斑的凡鐵到依舊靈光閃爍的法寶劍器,應有儘有。一股蒼涼、悲壯、鋒銳無匹的氣息撲麵而來。
山峰周圍,籠罩著一層肉眼可見的、泛著淡金色的透明光罩,那是劍塚的護山大陣——【萬劍戮仙陣】的一角。光罩上不時有細小劍氣流光閃爍,散發出令人心悸的毀滅氣息。
張平潛伏在距離光罩百丈外的一處亂石堆中,仔細觀察。他能感覺到,坐鎮此地的金丹長老氣息果然不在峰頂,似乎隻有兩名築基後期的執事在山腳入口處值守,氣息有些懶散,顯然不認為有人敢打劍塚的主意。
他的目標,並非山腳入口。根據《金虹祖師遊曆雜記》中的隱晦提示,以及他對陣法禁製的理解,他判斷在金虹令指引下,可能存在一條直通劍塚核心區域的“捷徑”。
他取出金虹令,將一絲精純的金係靈力緩緩注入。
嗡——
令牌發出一聲幾不可聞的輕鳴,那道劍形紋路亮起,指向劍塚孤峰側麵的一處毫不起眼的、布滿藤蔓的山壁。
“就是那裡!”
張平身形一動,如同鬼魅般貼著地麵掠去,很快來到那處山壁前。撥開厚厚的藤蔓,山壁上赫然出現了一道僅容一人通過的狹窄裂縫,裂縫邊緣,隱約能看到與金虹令上相似的古老符文在緩緩流轉。
他毫不猶豫,將金虹令按向裂縫。
嗤!
令牌與裂縫接觸的瞬間,符文驟然亮起,一股吸力傳來,山壁如同水波般蕩漾開來,露出一個僅容一人通過的幽深洞口。洞口內部,並非山石,而是一條向下傾斜的、由劍氣開辟出的通道,通道壁上鑲嵌著發出微弱白光的靈石,照亮前路。
張平一步踏入,身後的山壁漣漪瞬間平複,恢複原狀,藤蔓也自動覆蓋回去,仿佛什麼都未曾發生。
通道內寂靜無聲,隻有他自己的腳步聲在回蕩。通道筆直向下,深入地底,空氣中彌漫著更加精純和古老的劍意,甚至比外界更加濃鬱。兩側石壁光滑如鏡,隱隱倒映出他的身影,仿佛有無數雙眼睛在注視著他。
他不敢大意,將靈識催動到極致,警惕著可能存在的陷阱或守衛。
前行約莫一炷香的時間,通道開始變得寬闊,前方出現了一點亮光。走出通道儘頭,眼前的景象讓張平呼吸微微一滯。
這是一個巨大的地下空間,仿佛將整座劍塚孤峰的山腹掏空。空間的中央,並非實地,而是一片深不見底的黑暗深淵,唯有無數殘劍、斷劍懸浮其中,緩緩沉浮,如同劍的墳墓,散發出無儘的悲涼與死寂。而在深淵的上方,橫亙著三條由無數劍器強行熔鑄、拚接而成的巨大鎖鏈橋,通往深淵對岸的三個不同方向的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