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碎星帶內環區邊緣。
這裡的景象已與外圍截然不同。不再是零散的星辰碎片,而是仿佛置身於一個巨大無比的破碎戰場。視線所及,儘是犬牙交錯的巨大陸塊殘骸,它們以緩慢而詭異的軌跡相互碰撞、摩擦,爆發出無聲的能量火花。色彩斑斕的空間裂縫如同毒蛇般在虛空中時隱時現,吞噬著一切靠近的物質。更遠處,那傳說中的“死寂旋渦”隱約可見,它是一個橫亙在星空中的巨大黑暗漏鬥,緩緩旋轉,散發著令神魂都為之凍結的湮滅氣息。
張平駕馭著破虛梭,按照骨符的指引,抵達了一處相對隱蔽的巨型隕石背麵。星狼傭兵團的隊伍已然在此等候。
除了團長狼魁和副團長屠罡外,還有八名團員。這八人修為最低也是煉虛中期,最高則是煉虛大圓滿,個個氣息精悍,眼神銳利,顯然是團中的精銳。他們乘坐的並非骨舟,而是一艘通體漆黑、形如狼首的戰艦——“狼首艦”,品階似乎比破虛梭還要高上半分,船身布滿了攻擊性的陣法符文。
見到張平到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那不變的灰色鬥篷上。屠罡眼神複雜,帶著一絲忌憚,而其他團員則多是好奇與審視。
狼魁迎上前,笑道:“張道友果然準時。情況有變,能量潮汐的平穩期比預想的要短,我們必須立刻出發。”
張平點了點頭,並未多言,操控破虛梭與狼首艦並排而行。
“跟緊我的航線,一步都不能錯!”狼魁神色凝重,親自操控狼首艦,如同一頭謹慎的孤狼,駛入了那片危機四伏的破碎空域。
一進入內環區,壓力陡增。
狂暴的空間亂流如同無形的巨手,不斷拍打著兩艘飛舟的護盾,發出令人牙酸的嘎吱聲。神識在這裡幾乎失去了大部分作用,隻能依靠肉眼和飛舟的探測陣法觀察前方。無數細小的空間碎片如同暴雨般擊打在護盾上,激起連綿不絕的漣漪。
狼魁顯然對這條路線極為熟悉,狼首艦以各種不可思議的角度穿梭在巨大的陸塊殘骸之間,時而緊急規避突然出現的空間裂縫,時而加速衝過一片相對穩定的區域。
張平全神貫注,緊緊跟隨。破虛梭的靈活性在此刻展現得淋漓儘致,往往能做出比狼首艦更精妙的微操,讓星狼傭兵團的人暗暗心驚。
航行了大半日,前方出現了一片極其詭異的區域。虛空中彌漫著七彩的極光,美麗卻致命,那是高度凝聚的混亂能量顯化。極光之中,隱約可見無數扭曲的、如同水母般的半透明生物——虛空水母!它們以空間能量為食,其觸須能輕易撕裂飛舟護盾!
“小心!是虛空水母群!不要被它們的觸須纏上,也不要攻擊它們的主體,否則會引發能量殉爆!”狼魁的聲音通過骨符傳來,帶著急切。
狼首艦瞬間亮起數層厚重的護盾,速度減緩,試圖悄無聲息地穿過這片區域。
然而,虛空水母對空間波動極其敏感。兩艘飛舟的靠近,立刻引起了它們的騷動。幾隻體型較大的水母搖曳著長達百丈的透明觸須,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鯊魚,朝著飛舟纏繞而來!
破虛梭體積較小,目標也小,張平操控其如同遊魚般在觸須的縫隙間穿梭。但狼首艦目標太大,儘管極力閃避,仍被幾根觸須擦中了護盾!
滋啦——!
護盾光芒劇烈閃爍,被觸碰到的地方竟然開始如同冰雪般消融!
“啟動‘狼牙衝擊’!衝過去!”狼魁當機立斷。
狼首艦船首的狼嘴猛然張開,噴出一道凝聚的暗紅色能量光束,並非攻擊水母主體,而是狠狠轟擊在前方密集的觸須網絡上,強行開辟出一條短暫的通道!
戰艦猛地加速,硬頂著能量衝擊的餘波,衝出了水母群的包圍圈。
張平的破虛梭緊隨其後,在通道閉合的前一刹那,險之又險地穿出。
回頭望去,那片七彩極光區域緩緩蠕動,將剛才的通道重新淹沒。
眾人剛鬆一口氣,狼魁卻突然喝道:“注意!前麵就是‘潮汐間隙’地帶!穩住飛舟!”
隻見前方,原本狂暴肆虐的空間亂流和能量風暴,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撫平,出現了一條相對“平靜”的通道。但這平靜之下,卻隱藏著更大的危險。通道兩側,是如同萬丈懸崖般的能量壁壘,五彩斑斕的能量如同沸水般翻滾,偶爾逸散出一絲,都讓空間為之扭曲。而通道本身,也並非絕對穩定,細微的空間褶皺如同水波般不斷蕩漾。
這就是通往“亂流礁”與“死寂旋渦”方向的唯一路徑——能量潮汐周期性減弱時形成的“間隙”!
“跟緊我!這裡的空間結構極其脆弱,任何大的靈力波動都可能引發坍塌!”狼魁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嚴肅。
兩艘飛舟將速度降至最低,如同在刀尖上跳舞,緩緩駛入了這條看似平靜,卻步步殺機的通道。
張平能清晰地感覺到,通道兩側那毀滅性能量傳來的恐怖壓迫感,仿佛隨時都會傾瀉而下,將一切湮滅。他丹田內的寂滅元嬰似乎也受到了刺激,微微震顫,對那純粹的毀滅氣息產生了一絲共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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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飛舟深入通道近半之時,異變陡生!
側後方,那原本相對穩定的能量壁壘,突然毫無征兆地劇烈鼓脹起來,一道粗大的、混雜著暗紅色與幽藍色的能量洪流,如同決堤的江河,朝著兩艘飛舟所在的通道位置,奔湧而來!
“不好!是能量潮汐提前爆發了!快走!”狼魁驚怒交加的聲音響起!
狼首艦瞬間將速度提升到極致,朝著通道儘頭衝去!
張平也是臉色微變,破虛梭銀光大盛,小虛空遁陣法全力催動!
然而,那能量洪流的速度太快,範圍太廣,眼看就要將落後的破虛梭吞噬!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張平眼中厲色一閃,非但沒有繼續前衝,反而操控破虛梭猛地一個下沉,幾乎是貼著通道底部那扭曲的空間褶皺,險之又險地避開了洪流的正麵衝擊!
轟隆——!!!
毀滅性的能量擦著破虛梭的頂部呼嘯而過,將上方的一切都化為虛無!劇烈的衝擊波使得破虛梭護盾狂閃,船體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張平悶哼一聲,強行穩住飛舟,體內氣血翻騰。他抬頭望去,隻見狼首艦雖然衝出了洪流範圍,但船尾也被掃中,護盾破碎,尾部結構受損嚴重,冒著滾滾濃煙,速度大減。
而前方,通道的儘頭已然在望,那是一片更加混亂、布滿了無數巨大尖銳空間碎片的區域,如同宇宙中的暗礁——亂流礁!
但他們還未來得及慶幸脫離險境,一股冰冷、死寂、仿佛能凍結靈魂的意誌,如同潮水般從側前方那巨大的“死寂旋渦”方向,彌漫而來!
同時,在那片亂流礁的陰影之中,數點猩紅的光芒,如同惡狼的眼睛,緩緩亮起,鎖定了這兩艘闖入它們領地的“不速之客”。
新的危險,已然降臨!
那冰冷的意誌如同無形的枷鎖,讓所有人的神魂都為之一僵,靈力運轉都出現了刹那的凝滯。來自“死寂旋渦”的威壓,遠比任何生靈的殺氣更加令人絕望,那是萬物終結的具象化。
而與此同時,亂流礁陰影中那幾點猩紅光芒的主人,也顯露出了真容。
那是三隻形態猙獰的星獸!它們體長數十丈,外形如同放大了無數倍的扭曲蜥蜴,覆蓋著暗沉如隕鐵的鱗甲,四肢粗壯,利爪閃爍著寒光,足以撕裂空間。它們的頭顱碩大,口器裂開,露出交錯如匕首的利齒,最引人注目的是它們那雙毫無感情、隻有純粹毀滅欲望的猩紅眼眸——虛空獵食者!一種長期生存在空間亂流環境中,以吞噬能量和物質為生的恐怖生物,其實力普遍相當於煉虛後期到大圓滿,且皮糙肉厚,極其難纏!
“是虛空獵食者!準備戰鬥!”狼魁的怒吼聲通過骨符傳來,帶著一絲焦急。狼首艦受損,戰力大打折扣。
那三隻虛空獵食者顯然將兩艘飛舟視為了美味的獵物,發出一陣無聲的嘶鳴通過空間波動傳遞),猛地從亂流礁中撲出!它們竟然能一定程度上無視那些鋒利的空間碎片,龐大的身軀以與其體型不符的敏捷,分彆衝向狼首艦和破虛梭!
兩隻撲向狼首艦,一隻徑直衝向破虛梭!
“孽畜受死!”屠罡獨臂揮舞一柄巨斧,從狼首艦中悍然衝出,迎向一隻虛空獵食者,合體期的威壓全麵爆發,斧影重重,與那星獸戰在一處,空間都被他們的碰撞震出漣漪。
狼首艦上的其他團員也紛紛結陣,各種法術光芒亮起,配合戰艦殘存的攻擊陣法,合力抵擋另一隻獵食者的撲擊。但戰艦受損,行動不便,一時間竟落了下風,護盾岌岌可危。
衝向破虛梭的那隻獵食者,猩紅的眼中隻有貪婪與毀滅。它張開巨口,一股強大的吸力憑空產生,竟想將整艘飛舟連同護盾一起吞噬!
張平眼神冰冷,並未選擇駕馭飛舟閃避。在這片空間結構脆弱的區域,激烈的機動同樣危險。
他心念一動,寂淵劍已然出現在手中。身形一閃,竟主動衝出了破虛梭!
“他瘋了?!”正在苦戰的星狼傭兵團有人瞥見這一幕,失聲驚呼。以肉身硬撼虛空獵食者,簡直是自尋死路!
那獵食者見“食物”主動送上門,猩紅眼眸中凶光更盛,吸力陡然加大,利爪同時狠狠拍向張平!
麵對這足以拍碎山嶽的一爪,張平不閃不避,寂淵劍由上至下,看似緩慢,實則快到極致地劃出一道暗混沌色的軌跡!
“歸墟……斷空!”
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劍鋒所過之處,空間仿佛被無聲地切開了!那獵食者拍下的利爪,連同其引發的空間波動和那股吞噬之力,在觸及劍痕的瞬間,竟如同被投入了一個無形的深淵,威力驟減,變得綿軟無力!
獵食者發出一聲驚怒的嘶鳴,它本能地感覺到眼前這個渺小生物的攻擊蘊含著極大的危險!
但張平的動作更快!一劍破開攻擊的同時,他左手並指如劍,指尖跳躍起璀璨的紫色雷光,那雷光之中,更蘊含著一絲令萬物歸於沉寂的寂滅道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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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瞬獄雷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