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避開九天仙朝可能的追緝,張平選擇了星盤記載中一條極為偏僻、幾乎被遺忘的古星路。這條路線需要穿越數個早已枯竭的星域殘骸,以及一片被稱為“遺忘墳場”的虛空地帶,環境之惡劣,遠超尋常修士的想象。
破虛梭如同孤獨的旅者,在死寂的星辰殘骸間穿梭。放眼望去,儘是破碎的星核、凝固的熔岩海以及扭曲的金屬造物殘骸,仿佛在無聲地訴說著遠古的災難。這裡的靈氣近乎枯竭,且充斥著各種有害的輻射與能量亂流,若非破虛梭品質極高,又有張平以歸墟之力護持,恐怕早已解體。
連續數月的高強度航行與警惕,讓張平的精神也感到一絲疲憊。他尋了一處相對穩定、由某顆巨大行星殘骸形成的引力平衡點,將破虛梭隱匿其中,打算稍作休整。
然而,就在他放鬆警惕,準備沉入深層調息的那一刻,異變陡生!
嗡——!
一陣極其細微、卻帶著尖銳穿透力的嗡鳴聲,毫無征兆地在他識海中響起!這聲音並非通過空氣傳播,而是直接作用於神魂!
張平猛地睜眼,神識瞬間掃向四麵八方!
隻見在破虛梭周圍的虛空中,不知何時,竟出現了無數細小的、近乎透明的生物!它們形如蜉蝣,大小不一,小的如微塵,大的也不過指甲蓋大小,身體呈流線型,頭部隻有一隻占據了大半麵積的、閃爍著幽光的複眼,以及一根細長如針的口器!
虛空蜉蝣!
這是一種生存在極端惡劣虛空環境中的奇異蟲族,個體實力微弱,甚至不及築基修士,但它們……是群居的!而且,它們以神魂能量和空間波動為食!
此刻,放眼望去,四麵八方,上下左右,整個破虛梭已經被無邊無際的虛空蜉蝣海洋徹底包圍!數量之多,何止億萬!它們那無數隻幽光複眼齊齊“注視”著破虛梭,那尖銳的嗡鳴聲正是它們集體發出的神魂攻擊,雖然單一威力不強,但億萬疊加,足以讓煉虛修士神魂刺痛,意識模糊!
更可怕的是,張平能感覺到,破虛梭的護盾能量,正在被它們那細小的口器瘋狂吸取!護盾光芒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黯淡下去!甚至連他布下的隱匿陣法,都被它們敏銳地感知到空間波動而找了出來!
“麻煩大了!”張平心頭一沉。若是強大個體,他尚可一戰,但麵對這數量近乎無窮無儘、殺之不絕的蟲海,耗也能把他耗死!而且,此地靈氣枯竭,補充困難。
他嘗試操控破虛梭啟動小虛空遁,卻發現周圍的空間已經被無數虛空蜉蝣用它們微弱但龐大的身體和一種奇異的力場隱隱“粘稠化”,空間跳躍變得極其困難,強行施展,很可能導致空間坐標錯亂,墜入未知險境。
嗤嗤嗤——!
護盾終於不堪重負,破碎開來!無數虛空蜉蝣如同聞到血腥味的食人魚,朝著破虛梭本體蜂擁而至!它們那細小的口器瘋狂地啃噬著船體,發出令人牙酸的刮擦聲!船體上銘刻的陣法符文開始明滅不定!
張平立刻撐起自身的靈力護罩,但護罩在蟲海的衝擊下也搖搖欲墜。寂淵劍揮出,劍光掃過,瞬間清空一大片,但更多的虛空蜉蝣立刻填補上來,仿佛永無止境。歸墟鎮魂印的鎮壓之力範圍有限,對於這分散到極致的蟲海,效果也是大打折扣。
情況危急萬分!
照此下去,不出一個時辰,他就會被這蟲海徹底吞噬,連渣都不剩!
必須想辦法突圍!
張平目光急速掃視蟲海,試圖尋找薄弱點或者蟲後的蹤跡。然而,蟲海渾然一體,根本找不到指揮核心。他的神識在蟲海的乾擾下,範圍被壓縮到了極致。
難道要動用那滴祖鳳真血?且不說能否催動,在此地動用,無異於黑夜中的明燈,必然會將九天仙朝的追兵立刻引來!
就在他心思電轉,思考對策之時,懷中的古老星盤,再次傳來了異動!
這一次,並非指引方向,而是散發出一股奇特的、溫和的星辰波動。這波動如同水波般蕩漾開去,凡是被波動觸及的虛空蜉蝣,動作都出現了一瞬間的遲滯,那尖銳的神魂嗡鳴聲也減弱了一絲!
雖然效果微弱,卻讓張平眼前一亮!
星盤能影響它們!
他立刻將神識沉入星盤,全力催動!同時,將自身對《歸墟源解·空》的領悟融入其中,試圖放大這種星辰波動!
嗡——!
星盤光芒大盛,不再是溫潤的星光,而是散發出一種帶著蒼茫、古老、仿佛源自宇宙初開時的原始星辰道韻!一道道凝練的星輝如同絲絛般垂落,將破虛梭籠罩其中。
這一次,效果顯著!
那些靠近星輝的虛空蜉蝣,如同遇到了天敵克星,發出了恐懼的尖嘯,瘋狂地向後退避!星輝所及之處,蟲海竟被強行逼退,清出了一片安全區域!
“有效!”張平精神大振,持續催動星盤。他感覺到,星盤似乎對這類依賴虛空環境和神魂感知的生物,有著天然的克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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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敢戀戰,趁著蟲海被星盤威能暫時逼退的時機,立刻操控破虛梭,將速度提升到極致,朝著星盤隱約指引的、蟲海較為稀疏的一個方向猛衝而去!
星輝開路,破虛梭如同逆流而上的箭魚,在無儘的蟲海中艱難穿梭。無數虛空蜉蝣前赴後繼地衝擊著星輝屏障,發出密集的撞擊聲,星輝不斷蕩漾,範圍也在被壓縮。
張平咬牙堅持,將靈力瘋狂注入星盤,同時不斷服用丹藥補充消耗。
不知衝了多久,就在他感覺星盤也快要支撐不住,靈力即將枯竭時,前方猛然一空!
他衝出了蟲海!
回頭望去,那無邊無際的透明蟲海依舊在後方翻滾湧動,發出不甘的嗡鳴,卻似乎被某種無形的界限阻擋,無法越雷池一步。
破虛梭漂浮在寂靜的虛空中,船體上布滿了細密的啃噬痕跡,靈光黯淡。張平癱坐在船艙內,大口喘息,渾身已被冷汗濕透。
這一次,真是險死還生!
他看向手中光芒逐漸平息的星盤,眼中充滿了慶幸與探究。這星盤的奧秘,似乎遠不止指引方向那麼簡單。
調息片刻,待恢複些許力氣後,他看向前方。根據星盤顯示,穿過前方那片扭曲的星雲,便能正式抵達“燼滅之墟”的外圍區域了。
目的地,已然在望。
但經此一遭,張平更加謹慎。他修複著破虛梭的損傷,調整狀態,準備以萬全之姿,迎接那傳說中焚儘萬物的混沌火海。
破虛梭懸浮在死寂的虛空中,如同風暴後僥幸存續的一葉孤舟。張平沒有立刻前行,而是先全力修複飛梭的損傷。那些虛空蜉蝣的啃噬不僅破壞了船體表麵的陣法符文,更留下了一種奇異的腐蝕性能量,阻礙著靈力的流通和材料的自我修複。
他運轉《歸墟源解》,以寂滅之力小心地磨滅那些腐蝕能量,再以自身精純靈力輔以儲備的高階材料,一點點地修複陣紋。這個過程緩慢而精細,足足耗費了他半月時間,才讓破虛梭恢複了大半性能,至少長途航行和短距空間跳躍已無大礙。
在此期間,他也仔細研究起那麵屢立奇功的古老星盤。此次能脫險,全賴星盤對虛空蜉蝣的奇特克製。他回想起星盤散發出的那股蒼茫古老的星辰道韻,似乎觸及了某種宇宙本源的力量。
“這星盤,絕不僅僅是地圖或鑰匙……”張平神識沉浸其中,嘗試著更深入地煉化。隨著他煉虛後期修為的全力灌注,以及對《歸墟源解》道韻的融入,星盤核心處,一個此前從未被觸及的禁製,悄然鬆動了一絲。
嗡!
一幅更加微觀、更加複雜的內部星圖,如同畫卷般在他識海中緩緩展開。這幅星圖並非標注星辰位置,而是描繪著各種能量潮汐的流向、空間褶皺的分布、乃至一些……虛空生物族群的棲息地與習性弱點!
方才遭遇的“虛空蜉蝣”赫然在列,旁邊還有簡短的注釋:“畏太古星輝,懼純陽真火,群居無主,遇之宜避,或以星樞之力驅散。”
“星樞之力?”張平若有所悟,看來自己之前誤打誤撞,正是激發了星盤蘊含的“星樞之力”,那是一種比普通星辰之力更本源的力量。
除了虛空蜉蝣,星圖內部還標注了其他幾種可能在這片“遺忘墳場”乃至“燼滅之墟”外圍出現的危險虛空生物,如“噬空獸”、“影魅”、“晶煞”等,並簡略提及了它們的特性和應對之法。
這無異於一份寶貴的生存指南!其價值,在某些時候甚至超過強大的法寶!
“煉製此星盤的大能,究竟是何等存在?竟對無儘星海了解至此……”張平心中震撼,對星盤的原主人,以及《歸墟源解》傳承的來曆,產生了更深的好奇與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