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清脆得令人心悸的斷裂聲響起。
頭頂那根唯一提供光明的熒光燈管,毫無征兆地熄滅了。緊接著,是整個辦公區所有應急指示燈、電腦待機的小綠燈、服務器機櫃微弱的運行光……所有的一切光源,在不到零點一秒的時間裡,被一隻無形的巨手瞬間掐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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純粹的、令人窒息的黑暗,如同濃稠的墨汁,瞬間吞噬了整層樓!絕對的、徹底的、死寂的黑暗!陳默衝刺的腳步被硬生生釘在原地,巨大的慣性讓他向前撲倒,雙手下意識地在黑暗中瘋狂揮舞,卻隻抓住一片虛無的冰冷空氣。他重重地摔倒在地,膝蓋和手肘傳來鑽心的劇痛。
黑暗。無邊無際的黑暗。視覺被徹底剝奪。世界隻剩下自己心臟在胸腔裡瘋狂擂動的聲音,咚咚咚!像要撞碎肋骨跳出來。還有自己粗重得如同破風箱的喘息,在死寂中顯得格外猙獰。
然後,一個聲音響起了。
那不是通過空氣傳播的聲音。它冰冷、平穩、毫無人類情感起伏,像冰冷的金屬在摩擦,又像是直接在他因恐懼而緊繃的顱骨內部共振、回蕩。它響徹在整片無邊無際的黑暗深淵之中:
_prie)出現嚴重情緒失控,行為模式嚴重偏離預設劇本軌道!威脅等級:橙色高危)!”
冰冷的金屬音調沒有絲毫波瀾,如同宣讀死刑判決。
>“執行導演指令:立刻啟動‘安魂曲’三級乾預預案!”
安魂曲?陳默的牙齒在黑暗中咯咯作響,寒意從脊椎骨一路竄到天靈蓋。這名字本身就帶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終結一切的意味。
>“場控組:維持全域黑暗靜默,阻斷所有物理出口!”
>“技術組:全麵接管目標人物所有個人設備信號,屏蔽異常通訊可能!”
>“演員組:原地待命!非指令不得與目標人物進行任何交互!重複,非指令不得交互!”
>“安保組:‘牧羊犬’單元就位!準備執行非接觸式精神引導!必要時…授權使用‘鎮靜噴霧’預案!”
指令一條接一條,冰冷、高效、有條不紊,編織成一張無形的、令人絕望的天羅地網。鎮靜噴霧?那是什麼?毒氣?神經麻痹劑?陳默蜷縮在冰冷的地板上,身體因恐懼和憤怒劇烈地顫抖著。他能感覺到,就在這片濃得化不開的黑暗裡,無形的“牧羊犬”正在無聲無息地向他逼近,帶著致命的武器。
不能坐以待斃!他猛地想起——消防通道!那厚重的、通常被雜物半擋著的防火門!它通向樓梯間,那是唯一沒有被電子鎖完全控製的物理出口!這念頭像黑暗中驟然劃亮的一根火柴。
他強忍著膝蓋的劇痛,手腳並用地在冰冷光滑的地板上摸索、爬行。方向感在絕對黑暗中完全迷失,他隻能依靠記憶和對牆壁的觸感。手掌在看不見的隔板邊緣擦過,一陣刺痛。他咬緊牙關,一聲不吭,像一隻在捕獸夾陰影下掙紮求生的困獸,朝著記憶中消防通道門的方向拚命挪動。
冰冷、粗糙的觸感終於傳來!是那扇厚重的、包裹著防火鐵皮的消防門!門把手!他顫抖的手指猛地攥住了那冰冷堅硬的金屬門把!
生的希望!
就在他積蓄全身力氣,準備擰動門把、撞開這扇通往未知自由的門扉時——
一個極其細微、帶著急促喘息、又強行壓得極低的聲音,像幽靈的耳語,緊貼著冰冷的門板縫隙,鑽進了他的耳朵裡:
“彆出來!陳默!千萬彆擰開門!”
是林娜的聲音!但此刻這聲音裡充滿了前所未有的、真實的恐懼和急迫,徹底撕碎了白天那種精心修飾的甜膩感。
陳默的動作瞬間僵死!心臟像被一隻冰冷的手攥住。
“外麵…走廊…全是‘眼睛’!”林娜的聲音在發抖,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帶著瀕臨崩潰的顫抖,“你以為消防通道就安全?他們……他們連樓梯間都沒放過!每一級台階的角落,每一寸牆壁的縫隙……都裝了隱形攝像頭!紅外補光!你隻要一開門,一露頭……立刻就會被鎖定!‘牧羊犬’就在樓梯間待命!彆動!求你!千萬彆動!”
消防通道……也布滿了眼睛?!
陳默緊緊攥著那冰冷的門把手,像攥著最後一塊浮冰,指骨因為過度用力而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林娜急促的警告如同冰錐,狠狠鑿穿了他剛剛燃起的、微弱的希望之火。樓梯間……那個理論上最原始、最不可能被完全控製的物理空間,竟然也早已淪為精心布置的陷阱?
絕望如同冰冷的毒液,順著脊椎迅速蔓延,麻痹四肢百骸。他背靠著冰冷厚重的防火門,身體因為極致的恐懼和憤怒而無法控製地顫抖。黑暗中,隻有自己粗重壓抑的喘息聲,像瀕死的風箱在拉扯。汗水浸透了襯衫的後背,緊緊貼在冰冷的鐵皮門上,帶來一陣陣寒意。
“為……為什麼?”他幾乎聽不見自己的聲音,乾澀的嘴唇無聲地開合,對著門板縫隙嘶嘶低語,像一條擱淺在岸上掙紮的魚,“為什麼是我?這到底……是什麼地方?”
門板另一側,短暫的、令人窒息的沉默。仿佛林娜也在黑暗中屏住了呼吸。然後,那刻意壓低的、帶著劇烈顫抖的聲音再次貼著門縫擠了進來,每一個字都浸透著巨大的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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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你是‘主角’啊,陳默。”林娜的聲音裡透出一種近乎崩潰的悲涼,“‘_prie’……最核心的資產。這整個‘新紀元大廈’,從地基到天台,都是……都是‘全景沉浸式職場生態實境秀’的巨大片場!我們……所有人……”她似乎哽咽了一下,強行咽下喉嚨裡的東西,“都是簽了賣身契的演員!你的‘人生’,就是這檔《都市牧羊人》節目的最高機密!外麵……有上億雙眼睛在看著你!看著你‘奮鬥’,看著你‘掙紮’,看著你……崩潰!”
都市牧羊人……上億雙眼睛……
陳默感到一陣劇烈的眩暈,惡心得想吐。他二十七年的人生,所有的喜怒哀樂,所有的疲憊堅持,所有的自以為真實的選擇和努力……竟然隻是供人消遣的“劇情”?他是被精心挑選、被豢養在玻璃缸裡,供人觀賞品評的……“主角”?荒謬感像海嘯般衝擊著他搖搖欲墜的理智。
“那……你呢?”他喉嚨發緊,艱難地吐出疑問,“林娜?nina_in?你靠近我……關心我……也都是劇本?”他想起她白天那甜膩的笑容,那恰到好處的關懷,胃裡又是一陣翻攪。
門板那邊沉默得更久了。久到陳默幾乎以為林娜已經離開,或者被某種無形的力量拖走了。就在他快要被這死寂的黑暗和等待徹底逼瘋時,林娜的聲音再次響起,這一次,帶著一種徹底放棄偽裝的疲憊和絕望:
“是劇本……但也不全是。”她的聲音微弱得幾乎聽不清,“劇本要求我接近你,關心你,製造‘溫情看點’……可看著你一天天……像個真正的、活生生的人一樣被那該死的評分係統榨乾……我……”她深吸了一口氣,聲音裡帶著一絲不顧一切的決絕,“陳默,聽我說!打印機故障是意外!是唯一的機會!他們現在正在緊急排查係統漏洞,重啟備用服務器!黑暗不會持續太久!‘安魂曲’三級預案啟動後,他們會不惜一切代價把你‘重置’!物理的,或者……化學的!”
“重置”兩個字,像兩塊冰砸進陳默的心臟。物理的?打斷手腳?化學的?洗腦?還是……徹底抹除?
“唯一的生路……不在下麵!”林娜的聲音陡然拔高了一度,又猛地壓下去,帶著一種豁出去的急迫,“在……上麵!天台!b區!廢棄冷卻塔後麵……有個……有個老式的、應急用的……檢修通道!直通……直通隔壁的國貿三期!那裡……不在‘牧羊人’的布控範圍內!是……是盲區!”
天台?檢修通道?盲區?
這三個詞像三道微弱的電流,瞬間擊中了陳默瀕臨熄滅的意識。一絲極其渺茫、卻又真實存在的可能性,在無邊的絕望深淵裡,掙紮著透出一絲微光。
“你……怎麼知道?”他嘶啞地問,心臟狂跳。這會不會是另一個更精妙的陷阱?
“我……”林娜的聲音猶豫了,充滿了掙紮和恐懼,“我……有個朋友……曾經……試圖從那裡……”她的話戛然而止,仿佛觸碰到了極度危險的禁忌,不敢再說下去。但那份恐懼是真實的。
就在這時——
“滋啦……滋啦……”
頭頂的黑暗深處,傳來一陣極其輕微、卻令人毛骨悚然的電流乾擾聲!像是有無形的觸手正在重新連接線路!
“不好!”林娜的聲音瞬間變得驚恐萬分,“他們……他們在重啟了!燈光……很快就要恢複!監控……馬上就會重新鎖定你!沒時間了!陳默!上頂樓!b區冷卻塔後麵!快走!現在!!”她的聲音尖利起來,帶著不顧一切的催促和絕望的哭腔。
“滋啦……滋啦……”
電流的雜音越來越清晰,越來越密集!像無數隻電子昆蟲在黑暗中蘇醒、振翅!頭頂上方,似乎有極其微弱的光暈在黑暗中開始不穩定地閃爍!
燈光要恢複了!
監控要重新啟動了!
“牧羊犬”即將再次看到他們的獵物!
陳默猛地鬆開幾乎被他捏變形的門把手!求生的本能像高壓電流般瞬間貫通全身!他不再猶豫,不再思考!黑暗中,他憑借著最後一絲記憶和對空間的模糊感知,像一頭被逼到絕境的野獸,朝著與消防通道相反的方向——通往大廈核心區域、也是通往更高樓層的方向——猛地撲了出去!
他手腳並用,在冰冷光滑的地板上連滾帶爬,膝蓋和手肘撞在看不見的桌腳、隔板上,劇痛陣陣襲來,卻絲毫無法阻擋他逃離的速度。他隻有一個念頭:向上!去天台!去那個可能存在的、唯一的盲區!
身後,消防通道厚重的鐵門內,似乎傳來一聲極其輕微、壓抑到極致的啜泣,隨即被徹底淹沒在越來越響的電流滋啦聲中。
黑暗,正在快速消退。
慘白的光線,如同蘇醒的巨獸冰冷的視線,正從四麵八方重新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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