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微弱的呼救聲……是這張人皮發出的?怎麼可能?是什麼裝置?還是……某種我們無法理解的……
胃裡一陣劇烈的翻攪,我猛地彎腰,劇烈的乾嘔衝出口腔,卻什麼也吐不出來,隻有酸澀的膽汁灼燒著喉嚨。冷汗浸透了內裡的衣服,緊緊貼在後背上,一片冰濕。
“你!”老陳突然指向我,眼神銳利得駭人,“剛才碰過哪裡?詳細過程,一步不許漏,告訴取證!”
我機械地點頭,張了張嘴,卻發現喉嚨緊得發不出聲音。努力吸了幾口那混合著濃烈腐臭和消毒水味的空氣,才勉強用破碎的語調,斷斷續續地描述起來,從撿起手術刀,到觸碰那顆心臟,再到發現人皮……每一個細節都在重複中變得愈發清晰,也愈發令人膽寒。
取證人員穿著厚重的防護,小心翼翼地靠近解剖台。他們的動作充滿了前所未有的謹慎,仿佛在接近一顆一觸即發的炸彈。采樣,拍照,測量那細密到變態的針腳……
時間在一種高度緊張、近乎詭異的沉默中流逝。每一秒都壓得人喘不過氣。
突然,解剖室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一個穿著現場勘察服的刑警甚至沒來得及完全進門,就扶著門框,臉色蒼白地急聲報告:“陳主任!核實了!永富街178號,戶主登記名字就是王海!轄區派出所聯係不上他本人,手機關機!已經派人趕過去了!”
所有人的動作都頓住了。
預告是真的。
那麼時間……明日正午……
老陳的臉色瞬間變得極其難看。他猛地抬頭看向牆上的電子鐘。
淩晨四點二十七分。
距離“明日正午”,隻剩下不到八個半小時。
“走!”老陳幾乎是吼出來的,一把扯下沾滿汙穢的手套和防護服,“立刻去永富街!通知那邊的人,沒有我的命令,絕對不準擅自進入那個車庫!封鎖周邊,疏散鄰近住戶,要快!但絕不能打草驚蛇!”
命令一道道發出,整個法醫中心的地下樓層仿佛瞬間蘇醒,又陷入另一種更高效的、令人窒息的忙碌。
我跟著老陳,幾乎是跑著衝出了解剖室,衝過冰冷的走廊。身後,那間充斥著死亡和詭譎的房間被迅速封鎖隔離。但那顆縫合著人皮的心臟,那行黑色的字,卻像烙鐵一樣深深地印在了我的視網膜上,揮之不去。
警車呼嘯著劃破淩晨沉寂的街道。車內,氣氛壓抑得如同凝固。老陳緊抿著嘴唇,眉頭擰成一個死結,不斷通過電話協調指揮。我靠在車窗上,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尚未蘇醒的城市,感覺自己像從一個噩夢,墜入了另一個更深、更真實的噩夢。
永富街位於老城區,街道狹窄。我們趕到時,178號附近已經被先期到達的民警拉起了警戒線,幾個穿著便衣的同事正在低聲詢問被緊急請出家門、臉上還帶著驚惶和睡意的鄰居。空氣裡彌漫著一種不安的躁動。
178號是一個臨街的獨棟老房子,帶著一個獨立的小院,車庫就在院子一側,卷簾門緊閉。
老陳跳下車,立刻有現場的負責人迎上來,低聲快速彙報:“陳主任,確認了,王海,男,四十二歲,獨居,是個跑長途運輸的司機,鄰居說最近好像沒看到他出車。車庫門從外麵鎖著,但聽著裡麵沒動靜。已經用生命探測儀初步掃過,裡麵……沒有顯示明顯的生命體征。”
沒有生命體征?
我的心猛地一沉。已經來晚了?還是說……那預告本身就是個死亡宣告?
老陳臉色鐵青,走到車庫卷簾門前。門上掛著一把常見的老式掛鎖。他蹲下身,用手電照著鎖孔,又仔細查看門縫和邊緣的地麵。
我強忍著心臟的狂跳,也湊近了些。空氣中,除了淩晨的清冷和灰塵味,似乎隱隱有一絲極淡的、若有若無的……甜腥氣?和我剛才在解剖室裡聞到的腐爛味有些相似,但又沒那麼濃烈,更像是……新鮮的血腥味混合著彆的什麼。
老陳的鼻翼微微動了動,顯然也捕捉到了。他猛地站起身,眼神銳利如刀:“不能再等了!破鎖!準備強攻!所有人後退,防護準備!”
特警隊員持破門錘上前。“砰!砰!”幾聲沉悶的撞擊,那把老舊的掛鎖應聲而落。
卷簾門被猛地向上推開。
一股更加濃烈、複雜的氣味瞬間撲麵而來!血腥味、糞便味、還有一種類似屠宰場的生肉氣味,以及一絲若有若無的、與我手中證物袋裡那張人皮極其相似的……防腐藥水的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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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庫內沒有開燈,一片昏暗。隻有手電光柱掃進去,切割出混亂的景象——堆放的雜物、舊輪胎、工具架……
光線猛地定格在車庫最深處。
那裡,似乎有一個模糊的人影,靠牆坐著。
“王海!?”有人厲聲喝道。
沒有回應。
所有槍口和光束都集中過去。老陳打著手勢,隊員們呈戰術隊形緩緩逼近。
我跟在後麵,心臟快要跳出嗓子眼。
距離一點點拉近。手電光徹底照亮了那個身影。
那確實是一個男人,低著頭,靠著牆坐在一張舊椅子上,雙手似乎被反綁在椅背後。
但是……他的身體姿態極其僵硬怪異。
而且,在他的胸膛處……衣服被撕開了,裸露出的皮膚上……
走在最前麵的特警隊員突然停住了腳步,發出一聲壓抑不住的、短促的驚呼。
強光手電的光束劇烈地晃動起來。
我也終於看清了——
那個男人的胸口,從喉嚨到下腹,被整個剖開了。皮膚、肌肉向兩邊外翻,露出裡麵空蕩蕩的、被摘除了一切內臟的胸腔和腹腔。
就像一個被徹底掏空了的……人皮容器。
而就在那空洞的、殘留著暗紅色血跡和脂肪組織的胸腔正中央,原本應該是心臟的位置——
放置著一台老舊的、屏幕卻異常亮著的……
便攜式錄音機。
錄音機的塑料外殼也被染上了暗紅的血色。它的屏幕亮著微光,顯示著電量低弱的圖標。
一支小小的、同樣沾著血汙的外接喇叭,連接在錄音機一側。
整個車庫內部,死寂無聲。隻有那台錄音機,在無數道驚駭目光的注視下,靜靜地躺在那個被掏空的人體內部,閃爍著微弱的光。
突然。
那錄音機的播放鍵,仿佛被一隻無形的手按了下去,“哢噠”一聲輕響,在死寂中清晰得令人頭皮發麻。
然後,從那沾血的小喇叭裡,清晰地、用一種平穩到詭異的語速,傳出了我之前在解剖室裡聽到過的、一模一樣的、斷斷續續的錄音:
“救……命……”
“有……人……嗎……”
聲音在空曠的車庫裡回蕩,撞擊著冰冷的牆壁和堆放的雜物。
播放了短短幾秒後,錄音機又“哢噠”一聲,停了。屏幕閃爍了幾下,徹底黯淡下去。
電量耗儘。
死一樣的寂靜,重新籠罩下來。
比之前更沉重,更恐怖。
我站在原地,渾身冰冷,血液仿佛都凍結了。胃裡翻騰的不再是惡心,而是一種深不見底的寒意。
老陳猛地轉過身,他的臉在戰術手電晃動的光線裡,慘白得沒有一絲人色。他的目光越過那些僵立的特警,猛地射向我,或者更準確地說,射向我手中那個透明證物袋裡裝著的那張……從腐爛心臟上取下來的人皮。
他的嘴唇翕動著,發出幾乎聽不見的、因極致震驚而扭曲的聲音:
“聲音……是錄音……”
“他……他把預告……放在了這裡……”
“那下一個……下一個預告……在哪裡?!”
我的目光猛地落回手中證物袋。
那張蒼白的人皮,在車庫昏暗的光線下,仿佛正對著眼前這具被掏空的胸腔,露出一個無聲的、來自地獄的嘲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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