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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強迫自己冷靜,用儘全力維持聲音的平穩和冰冷,儘管心臟在胸腔裡擂鼓般狂跳:“說清楚!誰的眼睛?什麼樣的記憶碎片?時間、地點、特征!”
我的大腦卻在瘋狂運轉——最近經手的案子?有遺漏的嫌疑人?仇恨我的對象?不可能。我的工作性質決定了我隻與死者及其家屬產生間接關聯,即便有對結論不滿的家屬,也絕不到如此詭異、如此……深入的程度。通過死者的眼睛看我?這根本超出了尋仇的邏輯!
顧宸劇烈地搖著頭,汗水甩飛出來:“不知道……看不清……隻有感覺……冰冷……粘稠……像蛇……盯著獵物的蛇……還有……滿足……他很滿足……因為能這樣……看著你……”
他又一次猛地彎腰乾嘔,幾乎癱軟下去。
而就在這時,解剖室的門被人敲響了。
“秦法醫?顧顧問?裡麵沒事吧?我好像聽到有什麼東西掉地上了?”是助理小吳的聲音,帶著一絲關切和疑惑。
敲門聲和問話聲像是一把鈍剪刀,猛地剪斷了室內那根繃緊到極致的弦。
顧宸像是被從夢魘中驚醒,抓著我手腕的手指猛地一鬆,整個人脫力般沿著器械車滑坐下去,蜷縮在地上,把臉埋進膝蓋裡,隻剩下肩膀無法抑製的、輕微的顫抖。
我幾乎是本能地,手腕一翻,解剖刀瞬間離開了顧宸的脖頸,隱入袖中。同時後退半步,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臉上所有不該有的情緒,隻有頸側那道細微血痕和顧宸癱坐在地的狼狽模樣無法立刻掩飾。
“沒事!”我的聲音出口,竟比自己預想的要沙啞一些,我立刻清了清嗓子,提高音量,試圖讓語調聽起來正常,“不小心碰掉了東西。顧顧問有些……低血糖,休息一下就好。暫時不需要幫忙。”
門外的小吳似乎遲疑了一下,但還是應道:“哦,好的。需要葡萄糖液的話隨時叫我。”
腳步聲漸遠。
門外重新恢複了寂靜。
但門內的寂靜,已經徹底變了味道。
我站在原地,低頭看著蜷縮在地的顧宸,他看起來脆弱得不堪一擊,完全不見了平日那股令人討厭的倨傲。袖中的解剖刀柄硌著我的手心,帶來一絲冰冷的實感。
頸側那點細微的刺痛提醒著顧宸方才的失控和那些話語。
我的臉……
透過死者的眼睛……
下一個,是我。
荒謬感和冰冷刺骨的危機感如同兩隻巨手,死死攥住了我的心臟,緩緩擰緊。
我看著他癱軟在地的脆弱模樣,與平日那個輕佻傲慢的靈媒判若兩人。劇烈的乾嘔消耗了他所有體力,此刻隻剩下無法抑製的細微顫抖,像一隻被暴雨徹底打濕的鳥。
但我袖口上那冰冷粘膩的觸感,脖子上那道微不足道卻刺眼的血痕,還有他瞳孔裡殘存的、幾乎要滿溢出來的驚駭,都在無聲地尖叫著,訴說著剛才那短暫幾分鐘內發生的、顛覆一切的事情,絕非幻覺。
我的思維從未如此混亂過。邏輯的鏈條寸寸斷裂,科學的框架搖搖欲墜。凶殺、仇恨、報複——這些我熟悉的領域詞彙,此刻顯得如此蒼白無力。什麼樣的仇恨,需要透過一個又一個死者的眼睛來凝視我?什麼樣的凶手,能做到這種事情?
而“下一個是我”……
這不是警告。從顧宸嘴裡說出來,配上他那副見了鬼的樣子,這更像是一個……預告。一個從死亡彼岸傳遞過來的、冰冷粘稠的預告。
空氣裡還殘留著酸腐的氣息,混合著消毒水的味道,變得愈發令人作嘔。
我緩緩地吸進一口冰冷的空氣,試圖凍結胸腔裡那股陌生的、正在滋生的寒意。我是秦薇,法醫秦薇,我隻相信證據,隻認同邏輯。哪怕證據以這種完全違反常理的方式砸到我麵前。
我上前一步,靴底敲擊冰冷的地麵,發出清晰的回響。我蹲下身,儘可能讓自己的目光與癱坐的顧宸平視。這個動作讓我有些不習慣,但我需要看清他每一絲細微的表情。
“顧宸。”我開口,聲音低沉,刻意放緩了語速,剝除了所有情緒,隻剩下一種近乎冷酷的平靜,“看著我。”
他似乎瑟縮了一下,然後極其緩慢地、艱難地抬起頭。臉上淚汗交錯,眼神渙散,但焦點逐漸艱難地凝聚在我臉上。一看到我,他瞳孔深處那抹恐懼又條件反射般浮現出來。
“你剛才所說的,”我一字一頓,確保每個字都清晰地釘入他的意識,“每一個細節,重新複述一遍。不要遺漏任何感覺,任何畫麵,任何聲音。哪怕你覺得毫無邏輯,荒誕不經。”
我緊緊盯著他的眼睛,不容他閃避:“你說‘他’通過她的眼睛在看。‘他’是誰?特征?感覺?你說的‘很多次’,‘不同的地方’,是什麼意思?還有那份‘滿足’……”
我的問題像手術刀一樣精準地遞出去,試圖從那團混亂的、非理性的恐懼中,剝離出哪怕一絲可供辨認的輪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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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宸的呼吸又開始急促起來,仿佛僅僅是回憶就是一種酷刑。他閉上眼睛,喉結滾動,再睜開時,裡麵是濃重的疲憊和後怕。
“我不知道‘他’是誰……”他聲音沙啞得厲害,“沒有麵孔,沒有聲音……隻有一種……感覺。冰冷,貪婪,像是藏在陰影裡的什麼東西,貼著你的後頸呼吸……”
他猛地打了個寒顫。
“那些記憶碎片……不屬於這個死者……是‘他’強行塞進來的……或者說,‘他’觀看時留下的印記……”他語速很慢,斷斷續續,極力捕捉著那些虛無縹緲的感覺,“不同的光線……有時像是深夜的街道,有時……像是某個房間的窗外……有時……就像在這裡,在解剖室……冷光……”
我的脊背竄起一股寒意。解剖室?
“每一次……‘鏡頭’……對的,就是像鏡頭……焦點都是你。你在工作,你在走路,你在和人說話……有時候很近,有時候很遠……但每一次,每一次!”他的情緒又有些激動起來,手指無意識地摳抓著地麵,“那感覺都在!那雙眼睛……透過某個軀殼……死死地看著你!貪婪地……享受著這種注視……就像……就像收藏家在看自己最珍貴的藏品……”
藏品?我被這個形容惡心到了,胃裡一陣翻騰。
“為什麼是現在?為什麼是這具屍體?”我逼問,“之前的案子呢?你接觸過那麼多死者!”
“我不知道!”顧宸幾乎要崩潰地低吼出來,他用力抓著自己的頭發,“以前從來沒有過!從來沒有!這次不一樣……這次‘他’……‘他’幾乎是故意的!‘他’知道我能看到!‘他’是故意通過這個女孩的眼睛,把這些東西……這些看了你無數次的記憶……塞給我!‘他’在炫耀!‘他’在……預告!”
他猛地抬起頭,眼神絕望地看著我:“秦薇,‘他’知道我能接觸到屍體,‘他’知道我會看到……‘他’是故意說給我聽的……下一個……就是你……”
預告。炫耀。藏品。
這些詞語瘋狂地撞擊著我的認知底線。
我緩緩站起身,俯視著他。解剖室裡慘白的光線將他的絕望和我的冰冷都照得無所遁形。
如果……如果顧宸沒有撒謊,如果這一切不是他惡劣的玩笑或精神疾病……
那麼,有一個無法用常理解釋的存在,一個“觀察者”,在很長一段時間裡,通過無數雙眼睛,可能是活人的,更可能是……死人的,在暗處窺視著我的一舉一動。
而現在,這個存在失去了耐心,或者感到了無聊,它開始升級它的遊戲。它選擇了顧宸作為信使,遞來了它的戰書。
它的下一個“藏品”,將會是我。
冰冷的憤怒,以及一種極度陌生的、被稱為恐懼的情緒,如同藤蔓般悄然纏繞上我的心臟。
我的目光掃過操作台上那具安靜躺著的女屍。她曾經是誰?她是否也隻是一個被利用的“鏡頭”,一個被窺視後的廢棄載體?
我的視線最後落回顧宸身上。
他依然癱坐在那裡,被巨大的恐懼和無力感淹沒。
混亂的思緒在極致的冰冷中開始強行重整。不管對方是什麼,是人是鬼,是幻覺還是真實,它已經將矛頭對準了我。
坐以待斃,從不是我的風格。
“起來。”我的聲音冷硬,不容置疑。
顧宸茫然地抬頭看我。
“我不管你到底看到了什麼,又有多害怕。”我盯著他,每一個字都砸得無比清晰,“從現在起,你是唯一的線索。你腦子裡的那些‘碎片’,是我們唯一可能抓住的東西。”
我朝他伸出手——不是要拉他起來,而是遞向他剛才觸碰過女屍額頭的右手。
“把你感受到的一切,‘他’留下的任何痕跡,任何感覺,儘可能詳細地、重複地描述出來。一點都不能漏。”
我的眼神銳利如刀,仿佛要剖開他的顱骨,直接審視那些令人戰栗的記憶。
“我們要在‘他’找到我之前,先把他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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