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憶後他們讓我當白月光
醫院醒來時,我失去了全部記憶。
床邊坐著個英俊矜貴的男人,他說他是我丈夫。
他給我看我們的婚紗照,講戀愛時的甜蜜往事。
所有人都羨慕我擁有這樣的完美人生。
直到有一天,我在他的書房暗格裡,發現一遝泛黃的照片。
每張照片背麵都寫著:“獻給最愛的姐姐。”
而照片裡的臉,和我一模一樣。
消毒水的味道像是滲進了骨髓裡,每一次呼吸都帶著一股冰冷的澀意。我睜開眼,看見一片炫目的白,白得刺眼,白得空茫。頭痛得厲害,像是被鈍器反複敲打過,稍微一動,太陽穴就突突直跳。
我是誰?
這個問題在空蕩蕩的腦海裡撞擊,得不到任何回響。什麼都沒有,隻有一片混沌的虛無。
“醒了?感覺怎麼樣?”一道低沉的男聲在旁邊響起,帶著恰到好處的關切。
我艱難地偏過頭,看見床邊坐著一個男人。他穿著剪裁考究的深灰色西裝,麵容英俊,氣質矜貴,即使坐在簡單的靠背椅上,也自帶一種不容忽視的氣場。他看著我,眼神很溫柔,嘴角噙著一絲淺笑,可不知怎的,那笑意並未真正抵達眼底深處那抹不易察覺的疲憊。
見我愣愣地看著他,不言不語,他輕輕握住了我放在被子外的手。他的掌心溫暖乾燥,我卻下意識地瑟縮了一下。
“我是沈牧,”他的聲音放得更緩,帶著誘哄般的耐心,“你的丈夫。你出車禍了,傷到了頭部,醫生說你可能會暫時失去部分記憶。”
丈夫?這兩個字像石頭投入死水,連個漣漪都沒有激起。我看著他,這張無可挑剔的臉,完美得有些不真實。他是我的丈夫?
接下來的日子,沈牧幾乎寸步不離。他細致入微地照顧我,喂我喝水,幫我擦臉,將病房裡的一切都打理得井井有條。他給我看手機裡的照片,最多的是我們的婚紗照。照片上,碧海藍天,我穿著聖潔的曳地長裙,依偎在他身邊,笑得明媚燦爛,他低頭看著我,眼神專注,滿是愛意。
“你看,我們很相愛。”他指著照片,語氣篤定,“婚禮是在巴厘島辦的,你最喜歡那裡的海。你說過,那是你一生中最幸福的時刻。”
他一遍遍不厭其煩地對我講述我們相識相戀的細節。他說他對我一見鐘情,在某個慈善晚宴上,我穿著一條香檳色的長裙,讓他驚為天人。他說我喜歡向日葵,因為覺得它熱烈又充滿生機;說我愛吃城南那家老字號的提拉米蘇,說我們曾一起在維也納的金色大廳聽新年音樂會,還在阿爾卑斯山腳下的小鎮度過整整一個蜜月。
他說這些的時候,目光始終溫柔地籠罩著我,試圖從我眼中找到一絲熟悉的共鳴。
可我什麼都沒有。他說的一切,於我而言都像是隔著一層厚厚的毛玻璃,模糊,遙遠,隻是彆人的故事。我努力地聽著,試圖將這些細節拚湊成一個名為“我”的形象,一個名叫“林晚”沈牧說這是我的名字)的女人的前半生。她優雅,她明媚,她擁有一個所有女人都豔羨的、完美無缺的丈夫和一段童話般的愛情。
所有人都這麼說。來看望我的朋友們,穿著精致的套裝,提著名貴的果籃,言談舉止間無不流露出對我的羨慕。
“晚晚,你真是好福氣,沈總對你多上心啊。”
“就是,你看沈總,公司那麼多事,還天天守著你。這樣的男人哪裡找?”
“你們可是我們圈裡的模範夫妻,這次意外真是不幸中的萬幸,人沒事就好,記憶慢慢就恢複了。”
她們嘰嘰喳喳地說著,帶著一種上流社會特有的、恰到好處的熱情和疏離。我微笑著應對,努力扮演著那個幸運的“林晚”,心裡卻空落落的。沈牧站在一旁,手自然地搭在我的肩上,姿態親昵而占有。他的笑容完美無瑕,應對得體,是無可挑剔的男主人。可當他偶爾轉身,或者目光投向窗外時,我總能捕捉到那一閃而過的、與這完美表象格格不入的陰翳。那眼神很深,很沉,像是藏著什麼沉重的東西。
出院後,我住進了沈牧口中“我們的家”。一棟坐落在半山腰的豪華彆墅,視野開闊,裝修是極簡的現代風格,昂貴,卻沒什麼生活氣息,冰冷得像一個設計精美的樣板間。牆上掛著更多的“我們”的合影,旅行中的,參加宴會的,每一張都笑容燦爛,天造地設。
我的身體逐漸康複,記憶卻依舊是一片空白。沈牧對我很好,好得挑不出一絲錯處。他包攬了一切,從不讓我為任何事操心,將我安置在這個金絲編織的籠子裡,安全,舒適,密不透風。他喜歡安排我的一切,從每天的衣著到社交活動,他似乎極度享受這種完全的掌控。有時,當我對著某樣東西出神,或者下意識地說出某個他未曾提及的喜好時,他的眼神會驟然變得銳利,雖然轉瞬即逝,又恢複成那片深不見底的溫柔,但那瞬間的壓迫感,總讓我脊背發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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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開始有意無意地觀察這個“家”。太乾淨了,太整齊了,仿佛在我“失憶”住進來之前,沒有人真正在這裡生活過。衣帽間裡掛滿了符合我尺寸的當季新品,標簽都還沒拆。梳妝台上擺滿了頂級品牌的護膚品和化妝品,但排列得一絲不苟,沒有任何使用過的痕跡。這個家裡,屬於“林晚”的痕跡,似乎全都是在我醒來後,由沈牧一手填充進去的。
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不安,像藤蔓一樣在我心底悄然滋生。
彆墅裡有一間書房,是沈牧在家處理公務的地方。他平時並不禁止我入內,但我很少進去。那天下午,他說公司有急事需要他去處理,匆匆出了門。鬼使神差地,我走進了書房。
書房很大,一整麵牆都是頂天立地的書架,上麵擺滿了精裝書籍,大多是經濟、管理類的,同樣嶄新得像裝飾品。巨大的紅木書桌上除了電腦和幾份文件,沒有多餘雜物。空氣裡彌漫著淡淡的雪鬆木香氣,和他身上的味道一樣。
我漫無目的地打量著,手指拂過光滑的書架隔板。走到靠近角落的一個書架時,我的指尖無意中觸碰到一塊木板邊緣,感覺似乎有些微不平整的縫隙。心裡猛地一跳。我蹲下身,仔細查看那塊區域。顏色和紋理與其他部分並無二致,但仔細看,能發現一圈極細的、幾乎與木紋融為一體的接縫,大約一個鞋盒大小。
暗格?
我的心跳驟然加速,在寂靜的書房裡擂鼓般響著。我嘗試著用指甲摳了一下縫隙,紋絲不動。又沿著邊緣輕輕按壓,當手指按到右下角某個點時,隻聽一聲極輕微的“哢噠”聲,那塊木板彈開了一條縫。
一股陳舊的紙張和灰塵混合的氣味飄了出來。我屏住呼吸,顫抖著手,從裡麵取出了一個小巧的、款式有些年頭的紫檀木盒子。盒子沒有上鎖,我輕易地打開了它。
裡麵沒有文件,沒有珠寶,隻有一遝用舊牛皮筋捆著的、已經泛黃的照片。
最上麵一張,是一個女孩站在一片燦爛的向日葵花田裡,穿著簡單的白色連衣裙,梳著馬尾,對著鏡頭笑得毫無陰霾,青春逼人。那張臉……和我一模一樣。
血液仿佛在瞬間凝固了。我一張張地翻看下去。有她在圖書館看書的側影,有她在食堂吃飯時被偷拍到的嗔怪表情,有她在操場奔跑時飛揚的發梢……照片裡的女孩,眉眼,鼻梁,唇形,每一個細節都與我分毫不差。但她身上有一種我所沒有的、鮮活甚至帶著點野性的生命力,那是完全不同於婚紗照裡那個優雅溫柔的“林晚”的氣質。
我的手抖得厲害,幾乎拿不住這些輕飄飄的相紙。我翻到照片背麵。
每一張的背麵,都用一種略顯青澀、卻力道十足的藍色墨水鋼筆字寫著:
“獻給最愛的姐姐。攝於2015.夏。”
“獻給最愛的姐姐。攝於2016.春。”
“獻給最愛的姐姐。攝於2017.秋。”
……
姐姐?
我不是獨生女嗎?沈牧明明告訴我,我的父母早年因病去世,我是由姑姑帶大的,而姑姑也在幾年前去世了。他從未提及我有什麼姐妹。
一股寒意從腳底瞬間竄遍全身,四肢百骸都凍得僵硬。這些字跡,透著一股濃烈到幾乎偏執的情感。這個稱呼,“姐姐”,親昵,卻又帶著一種不容忽視的占有欲。
那照片上的女孩是誰?我又是誰?
如果照片裡的女孩是“姐姐”,那我這個和“姐姐”長得一模一樣的人,算什麼?
一個可怕的、荒謬的念頭不受控製地鑽進腦海:沈牧透過我,看的到底是誰?他那些溫柔繾綣,那些無微不至,那些精心編織的完美往事,究竟是給“林晚”的,還是給這個照片背後的、“最愛的姐姐”的?
我隻是一個替身?一個被精心挑選出來,用以緬懷另一個女人的、可悲的複製品?
所以這棟房子才沒有“過去”,所以我的記憶必須“空白”?因為一個空白的人,才好被塑造成他想要的任何樣子?
就在這時,樓下傳來了汽車引擎聲。沈牧回來了!
我手忙腳亂地將照片塞回盒子,把盒子放回暗格,用力推上那塊木板,直到它恢複原狀。我剛站起身,假裝在書架前瀏覽,書房門就被推開了。
沈牧站在門口,臉上帶著慣常的溫和笑容:“晚晚,怎麼在這兒?醫生讓你多休息。”
他的目光狀似隨意地掃過書房,最終落在我身上。那一刻,我仿佛覺得他的視線在我剛才動過的那個角落停留了微不可察的一瞬,心臟幾乎跳出喉嚨。
“隨便看看。”我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甚至擠出一個疲憊的笑,“有點悶。”
他走過來,很自然地攬住我的腰,帶著我往外走:“書房沒什麼好看的,都是些枯燥的東西。走吧,我讓阿姨燉了你愛喝的湯。”
他的觸碰讓我一陣戰栗,胃裡翻江倒海。愛喝的湯?那真的是我愛喝的嗎?還是那個“姐姐”愛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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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天起,我陷入了巨大的恐懼和懷疑之中。我開始不動聲色地試探。
我故意在吃提拉米蘇的時候說:“好像太甜膩了,我記得我更喜歡黑森林蛋糕那種帶點苦味的。”
沈牧切牛排的動作頓了一下,抬頭看我,眼神裡有什麼東西飛快地掠過,快得抓不住,他隨即微笑:“是嗎?可能你口味變了吧。生病是會這樣的。”
有一次,我看到電視裡播放關於維也納的紀錄片,便裝作不經意地提起:“牧,我們上次在金色大廳聽音樂會,是聽的哪支曲子來著?我好像有點印象,又記不清了。”
他放下手中的平板,走到我身邊,握住我的手,指腹輕輕摩挲著我的手背,目光深沉地看著我:“是莫紮特的《第四十號交響曲》。你當時還說,那旋律讓你想起月光下的多瑙河。”他頓了頓,聲音低沉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繃,“晚晚,醫生說了,記憶的事急不來,不要去強迫自己想。我們現在這樣,不是很好嗎?”
他的回答天衣無縫,甚至補充了浪漫的細節。可正是這種天衣無縫,讓我心底的寒意更重。他太熟練了,熟練得像早已準備好的台詞。而且,他再次溫和地阻止了我對過去的探尋。
我活得如履薄冰,每晚睡在他身邊,都覺得身邊躺著一個巨大的、充滿未知的危險。我必須知道真相。
機會在一個星期後到來。沈牧需要出國參加一個為期三天的緊急會議。他安排好了一切,叮囑保姆和司機照顧好我,似乎有些不放心,但最終還是走了。
彆墅裡隻剩下我和傭人。確認他乘坐的航班起飛後,我再次進入了書房。
這一次,我目標明確,直接打開了那個暗格。木盒還在。我取出照片,仔細地、一張張地重新檢視。照片裡的女孩,她的笑容,她的姿態,越看越覺得,那真的不是我。或者說,那不是我可能成為的樣子。那是一種未經雕琢、自由恣意的美。
我的目光落在那些鋼筆字上。“獻給最愛的姐姐”。這字跡……我總覺得,似乎在哪裡見過類似的筆鋒。
我猛地想起,沈牧的書桌抽屜裡,有一本他偶爾會用的皮質封麵的筆記本。他曾經當著我的麵,在上麵記錄過一些待辦事項。
心跳如雷,我走到書桌後,嘗試拉開抽屜。竟然沒有鎖。我拿出那本筆記本,快速翻開。裡麵的字跡是沈牧的,成熟,穩重,帶著商人的果決。乍看之下,和照片背麵的青澀字跡截然不同。
但我仔細對比著那些字的間架結構,運筆的某些習慣——比如“愛”字最後那一點的用力方式,比如“姐”字那個豎鉤的獨特弧度……
冷汗,一點點浸濕了我的後背。
很像。不,幾乎可以確定,是出自同一個人之手,隻是年代不同,心境不同,筆跡也隨之有了變化。
沈牧就是那個寫下“獻給最愛的姐姐”的人!
那麼,照片上的女孩,就是他的“姐姐”。他愛她。那他為什麼要找一個替身?那個女孩現在在哪裡?
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將照片和筆記本放回原處。現在,我需要知道那個女孩的身份。我回到臥室,打開我的電腦。失憶後,沈牧給我準備了新的手機和電腦,裡麵乾淨得像一張白紙。
我嘗試著在搜索引擎裡輸入“沈牧姐姐”之類的關鍵詞,一無所獲。關於沈牧的家庭,他很少提及,隻說過父母早已過世,他是獨子。那麼,這個“姐姐”大概率不是血緣上的。
我又嘗試輸入“林晚”,加上我父母的名字沈牧告訴我的版本),得到的信息也寥寥無幾,仿佛我這個“林晚”在嫁給他之前,隻是一個模糊的影子。
就在我一籌莫展時,我的目光落在了那堆沈牧給我解悶的舊雜誌上。最下麵壓著一本紙張明顯更黃更脆的、很多年前的時尚雜誌。我下意識地把它抽了出來。
雜誌封麵已經有些破損,日期是八年前。我漫無目的地翻看著,直到在某一頁的內文裡,看到了一張合影。是某個慈善活動的報道配圖。照片上,年輕的沈牧穿著禮服,站在他身邊的,是一個穿著淺藍色長裙、笑靨如花的女孩。
正是照片上的那個“姐姐”!
圖片下麵的小字標注著:沈牧先生與林晨小姐共同出席某某慈善晚宴。
林晨……
林晚……林晨……
一個叫林晨,一個叫林晚。
答案幾乎呼之欲出。她們是姐妹!很可能是親姐妹!而我,這個被稱作“林晚”的人,要麼根本不是林晚,要麼……就是林晨?不,照片背麵寫著“獻給最愛的姐姐”,如果我是林晨,沈牧怎麼會認不出?他分明是通過我在看另一個人。
我的頭又開始劇烈地疼痛起來,混亂的思緒像是糾纏的毛線團。
就在這時,書房的座機電話突然響了起來。這部電話是沈牧的專線,平時很少會響。我嚇了一跳,猶豫了一下,還是走過去接了起來。
“喂?”我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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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那頭沉默了兩秒,傳來一個略顯蒼老、帶著遲疑的陌生男聲:“是……是林晨小姐嗎?”
林晨!
我的呼吸一滯,握著話筒的手指驟然收緊。
“你……你打錯了。”我啞聲說,心臟狂跳。
“……對不起。”對方頓了頓,聲音裡帶著一種複雜的情緒,像是失望,又像是鬆了口氣,“可能……可能是我記錯了。抱歉,打擾了。”
說完,對方立刻掛斷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