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看床下,我在你身後
淩晨三點,我被臥室外的腳步聲驚醒。
監控顯示整個房子隻有我一個人。
但手機突然收到一條消息:“彆看床下。”
我顫抖著回複:“你是誰?”
對方秒回:“我在你身後。”
淩晨三點。
不是被夢驚擾,不是被尿憋醒,是一種極其原始、極其冰冷的恐懼,像一條滑膩的蛇,沿著脊椎悄無聲息地爬上來,盤踞在大腦深處,然後猛地收緊——我被臥室外的腳步聲驚醒了。
咚。
……咚。
不是樓上鄰居夜歸的嘈雜,不是樓下野貓弄翻垃圾桶的脆響。那聲音,太清晰,太有目的性。它就響在門外,我的臥室門外,隔著那扇虛掩的、從未在夜晚完全關死的實木門。
咚。
像是誰,穿著硬底的拖鞋,在我的客廳裡,緩慢地,一步,一頓地,行走。
血液瞬間衝離四肢,又在下一瞬倒灌回心臟,撞得耳膜隆隆作響。我僵在床上,連呼吸都死死屏住,每一根神經都繃緊成了鋼絲,全力捕捉著門外的任何一絲動靜。
咚。
又一聲。更近了。似乎就停在了門邊。
黑暗中,我瞪大眼睛,死死盯著門縫底下那片更深的黑暗。客廳沒有開燈,那裡本該什麼光都沒有。可是……那片黑暗,是不是輕微地晃動了一下?像有什麼東西,擋住了從陽台窗戶透進來的、微乎其微的城市光汙染?
冷汗浸透了睡衣的後背,黏膩冰冷。我腦子裡一片空白,隻剩下最本能的恐懼。獨居,老舊小區,七樓。我反複確認過,睡前反鎖了大門,扣上了鏈條鎖。
那門外是什麼?
時間在極致的寂靜和等待下一次腳步聲的煎熬中被拉得無比漫長。或許過了一分鐘,或許隻有十秒。門外,再沒有新的聲音傳來。
但那感覺更糟。沉默,意味著那東西可能沒走。它可能就站在那裡,隔著薄薄的門板,和我一樣,在傾聽。
不行,不能這樣下去。
一個荒謬又帶著一絲科技依賴感的念頭冒了出來:監控。對,監控。為了防賊,我在客廳正對大門的位置,裝了一個聯網的智能攝像頭,手機app可以實時查看。
這個念頭給了我一點點,一點點虛幻的勇氣。我極其緩慢地,以毫米為單位,挪動麻痹的手臂,向床頭櫃摸索。手指在黑暗中顫抖著劃過櫃麵,碰到了冰涼的金屬和玻璃——我的手機。
按亮屏幕,刺眼的光讓我瞬間眯起了眼睛。解鎖,手指懸在監控app那個熟悉的圖標上,猶豫了一秒,最終還是用力點了下去。
app啟動的畫麵短暫得如同一個世紀。連接中……一個小圓圈在屏幕中央旋轉。
快啊!快啊!
連接成功的提示音輕微地“滴”了一聲,嚇得我差點把手機扔出去。監控畫麵加載出來——客廳的實時景象。
夜視模式下的世界,是單調的、泛著綠光的黑白。沙發,茶幾,電視櫃,餐桌……一切都靜靜地呆在原地,保持著入睡前的樣子。畫麵中央,是緊閉的、反鎖著的大門。鏈條鎖的金屬扣,在夜視鏡頭下反射著一點蒼白的光。
沒有異常。
我死死盯著屏幕,手指放大畫麵,一寸寸地掃過每一個角落。沙發底下?沒有。餐桌的陰影裡?沒有。窗簾後麵?窗簾的褶皺清晰可見,後麵不像是藏了東西。
什麼都沒有。
就像我之前無數次在白天或者深夜隨手點開查看時一樣,平靜,正常,空無一人。
那腳步聲……
難道是幻聽?壓力太大了?鄰居的聲音通過某種奇怪的建築結構傳了下來?
心臟依然在胸腔裡狂跳,但一種虛脫般的、劫後餘生的感覺混雜著荒謬感,開始稀釋那濃稠的恐懼。也許……真的是我聽錯了。我甚至開始試圖給自己尋找科學的解釋,比如“入睡前聽覺皮層異常活躍導致的幻聽”。
就在我精神稍微鬆懈,準備退出app,深呼吸平複一下的時候——
手機突然在掌心劇烈震動起來,不是來電,是消息提示。屏幕頂端滑下一條橫幅通知。
一個陌生的,沒有任何備注的本地號碼。
內容隻有短短四個字,像四顆冰冷的子彈,射穿了我剛剛構建起來的脆弱防線:
【彆看床下。】
血液瞬間凍結。
一股寒意從尾椎骨直衝天靈蓋,炸得我頭皮發麻。他媽的……怎麼回事?!誰?!這個號碼是誰?!
我的手指比大腦更快地動作,幾乎是痙攣著點開了信息界麵,顫抖著回複:
【你是誰?】
發送。
等待的每一秒都像是在油鍋裡煎熬。心臟被無形的手攥緊,窒息感撲麵而來。
幾乎是在下一秒,手機再次震動。
秒回。
屏幕上,隻有五個字,帶著終結一切的溫度,映在我因極度驚恐而縮小的瞳孔裡:
【我在你身後。】
……
時間、空間、思維,全部停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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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間流失殆儘,四肢冰冷僵硬,動彈不得。我能清晰地聽到自己心臟在空腔裡瘋狂擂鼓的聲音,咚咚,咚咚,撞擊著耳膜,也撞擊著死寂的空氣。
身後……
我的床,一張普通的雙人床,一側靠牆,另一側就是我現在麵朝的臥室門方向。我的身後……是那片空間,靠著衣櫃和牆壁,還有那扇通往小陽台的玻璃推拉門,窗簾沒有完全拉嚴,漏進一線稀薄的、城市的不眠之光。
那裡……有什麼?
不,不可能。我剛剛看過監控,客廳裡沒有人。臥室門雖然虛掩,但如果有人進來,我不可能聽不到開門聲,不可能感覺不到空氣的流動。
可是……那條信息……
“我在你身後。”
冰冷的文字,帶著毋庸置疑的斷言。
我不敢動。
連轉動眼珠都不敢。
脖子像是生了鏽的鐵軸,稍微一動就會發出刺耳的“嘎吱”聲,驚動身後的那個……存在。
它是什麼時候來的?是發出腳步聲的那個?還是彆的什麼?它想乾什麼?“彆看床下”……床下又有什麼?
無數個問題像沸騰的氣泡在我腦子裡翻滾、炸裂,帶來更深的恐懼和混亂。冷汗已經不隻是浸透後背,而是像小溪一樣從額頭、鬢角滑落,滴進眼睛裡,一片酸澀模糊。
寂靜中,感官被放大到極致。
我聽到了自己粗重、壓抑的喘息。
我聽到了被子纖維因為身體細微顫抖而發出的摩擦聲。
我甚至能聽到灰塵在空氣中緩慢飄落的……聲音?
不。
還有彆的。
極其細微,但確實存在。
一種……緩慢的,拖遝的,帶著某種粘稠濕氣的……摩擦聲。從我身後那片絕對的黑暗裡傳來。
嘶啦……嘶啦……
像是沾了水的抹布,在光滑的地板上擦拭。
又像是……什麼東西,在極其緩慢地……爬行。
它離得很近。
非常近。
近到……我幾乎能感覺到那股隨之而來的、冰冷的、帶著陳腐氣味的空氣,拂過我暴露在被子外的後頸皮膚。
起了一層細密的雞皮疙瘩。
胃裡一陣翻江倒海,喉嚨發緊,乾嘔的欲望陣陣上湧。
它會碰到我嗎?
它接下來要做什麼?
我該怎麼辦?!
跑?衝向門口?且不說我能否在它抓住我之前夠到門把手、打開門、衝出去,單是“轉身”這個動作,就意味著我將不可避免地、親眼看到身後的東西!
那會是……什麼景象?
未知的恐懼像一隻冰冷的手,扼住了我的咽喉。
時間一秒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漫長得如同酷刑。身後的爬行聲和冰冷的吐息依舊存在,沒有靠近,也沒有遠離,隻是維持著那種令人發瘋的、懸而不決的狀態。
它像是在欣賞我的恐懼。
又或者,它在等待什麼。
等待我自己崩潰?等待我忍不住回頭?
“彆看床下”……“我在你身後”……
這兩條信息,像兩個惡毒的詛咒,將我釘死在這張床上,前無去路,後有……追命。
手機還死死攥在手裡,屏幕因為長時間沒有操作,已經暗了下去。那小小的、長方形的黑色物體,此刻像是唯一能與外界聯係的救命稻草,雖然那頭連接的,可能是更深的地獄。
對,手機……
報警?
來不及了。等警察趕來,一切都結束了。
打電話給任何人?朋友?家人?遠水救不了近火,隻會把他們也拖入這恐怖的漩渦。
那個發信息的號碼……
混亂的思緒中,這一點像是黑暗中唯一閃爍的磷火。我必須要做點什麼,不能就這樣坐以待斃!
用儘全身的力氣,我控製著已經僵硬到幾乎不屬於自己的手指,再次按亮了手機屏幕。刺眼的光再次亮起,我下意識地眯起眼,但不敢有大的動作。
信息界麵還停留在那裡。
那個陌生的號碼。
那五個字:“我在你身後。”
恐懼和一種被逼到絕境的、扭曲的憤怒交織在一起。我顫抖著,再次鍵入信息:
【你想乾什麼?】
發送。
等待。
這一次,沒有秒回。
寂靜。隻有身後那持續的、細微的爬行聲。
這種沉默的等待,比立刻收到回複更讓人煎熬。它在乾什麼?它在思考怎麼回答?還是說……它正在靠近?
我幾乎要忍不住尖叫出來。
就在我的神經繃緊到極限,即將斷裂的前一秒——
嗡。
手機震了。
屏幕亮起。
新的信息。
沒有回答我的問題。隻有一句新的,更令人毛骨悚然的話:
【你聽到滴水聲了嗎?】
滴水聲?
我猛地屏住呼吸,側耳傾聽。
除了自己震耳欲聾的心跳,除了身後那令人頭皮發麻的爬行聲……果然,還有另一種聲音,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出現的,極其微弱,但確實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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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答。
……滴答。
間隔很長,但很有規律。
像是沒有擰緊的水龍頭,水滴落在水池裡的聲音。
可是……我睡前明明檢查過,所有的水龍頭都關得好好的。廚房,衛生間……
這聲音,是從哪裡傳來的?
像是為了回應我的疑問,那滴答聲,似乎……變清晰了一點。來源方向……是臥室門外的客廳?還是……浴室?
不。
不對。
我猛地意識到了什麼,一股更深的寒意攫住了我。
這滴水聲……好像……不止一個來源。
另一個,更近的,幾乎就在……就在這個房間裡!
滴答。
聲音黏糊糊的,帶著一種……濕漉漉的回響。
我僵硬地,極其緩慢地,轉動眼球,試圖用眼角的餘光去瞥身後靠近地麵的位置。但視野受限,我隻能看到一片模糊的黑暗。
那個爬行的聲音,似乎伴隨著這近在咫尺的滴水聲,變得……更清晰了。
嘶啦……嘶啦……
粘稠的液體,在地板上被拖行。
滴答。
又一滴。
恐懼像藤蔓一樣纏繞上來,勒得我無法呼吸。它不僅僅是在我身後,它還在……滴著什麼東西?
血?還是……彆的什麼?
胃部一陣劇烈的痙攣。
手機屏幕還亮著,那條新信息像惡魔的低語。
【你聽到滴水聲了嗎?】
我死死咬住下唇,嘗到了淡淡的血腥味,才沒有讓自己失控地嘶喊出來。不能坐以待斃!絕對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