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輩?
什麼前輩?
躲在牆角陰影裡的葉辰,感覺自己的血液都快凝固了。
他現在最不想見的,就是活人。
尤其還是這種一聽就來頭不小的活人。
青城山?虛雲?
這名號,這派頭,一聽就不是和他一個世界頻道的。
他從門縫裡,悄悄地觀察著門外那個年輕人。
一身洗到泛白的青布道袍,身後背著古樸的木製劍匣,手裡則托著一個正在瘋狂打轉的黃銅羅盤。
對方看著也就二十出頭的年紀,臉上寫滿了與年齡不符的緊張與恭敬。
但在葉辰的【暗夜感知】視野裡,那年輕道士的體內,正有一股純淨溫和的能量在靜靜流淌。
儘管微弱,但其性質,與剛才那柄鎮壓屍王的桃木劍,同出一源。
這是個貨真價實的修行者!
葉辰的大腦cpu瞬間超頻。
怎麼辦?
出去熱情地打個招呼?說“嗨,道長,剛才的百鬼夜行派對還挺熱鬨的”?
開什麼玩笑!他現在渾身上下,都是剛晉升男爵的精純血氣,以及一場惡戰後根本無法掩飾的煞氣。在這些專業人士的“天眼”裡,他就是一個剛吃飽喝足、嘴上還沾著血的大魔頭。
直接跑?
對方那個滴溜溜亂轉的羅盤,擺明了就是個高精度雷達。自己隻要一動,能量波動瞬間就會暴露。
那……繼續苟著?
可他能苟多久?萬一這小道士膽子大一點,直接邁步走進來……
那畫麵,簡直是關公戰秦瓊,茅山道士遇見德古拉。
太刺激了,他這剛升級的小心臟可受不了。
“晚輩青城山虛雲,感應到此地怨氣衝天,又有至陽之力爆發,特來查探。”
門外,小道士虛雲的聲音再次傳來,姿態放得更低了。
“不知是哪位前輩在此降妖除魔?晚輩絕無冒犯之意,隻是想確認邪祟是否已經肅清。”
葉辰聽完這話,差點沒把後槽牙咬碎。
降妖除魔?
我隻是來上班打個卡啊!
至於那邪祟……好像、似乎、的確,就是被他這個“前輩”親手給搞出來的。
這叫什麼?
這就叫自己挖坑自己埋。
小道士見門內遲遲沒有動靜,額角滲出了細密的冷汗。
手中羅盤指針轉得像個陀螺,瘋狂預警著此地殘留能量的可怕。
那絕對是足以把他瞬間蒸發一百次的恐怖級彆。
裡麵那位前輩,沒有第一時間出來把自己像捏螞蟻一樣捏死,已經算是涵養極高了。
他鼓足勇氣,再次躬身,行了一個無可挑剔的道門大禮。
“前輩,此地陰煞之氣雖已驅散,但源頭乃是醫院舊址數十年積累的死亡與怨念,恐有再生之虞。”
“晚、晚輩鬥膽,想入內布下一個小小的‘靜靈陣’,以安撫亡魂,免得再滋生邪祟,驚擾了前輩的清修。”
他的語氣謙卑到了塵埃裡。
葉辰的內心卻掀起了驚濤駭浪。
還想進來?
你進來我怎麼辦?原地表演一個大變活人?
不行!
死也不能讓他進來!
必須用最快的速度,最有效的方式,把他嚇走!
葉辰的目光,落在了那柄斷裂的桃木劍上。
這是物證。
證明這裡剛剛發生了一場正義與邪惡的激烈碰撞大概)。
一個無比大膽,甚至有些瘋狂的計劃,在他腦中瞬間成型。
書上那些絕世高人,都是什麼形象來著?
話少。
氣質冷。
逼格高。
神龍見首不見尾。
好,就這麼辦!
戲精學院榮譽畢業生葉辰同學,準備上線!
他強行壓下身體的虛弱與虧空,緩緩站直了身子。
緊接著,他調動起黑鐵男爵那精純無比的血氣,卻不向外釋放分毫,而是全部收束於喉間,如同壓縮一枚炸彈。
最後,他從牙縫裡,擠出了一個字。
一個冰冷的,高傲的,不夾雜任何人類情感的音節。
“滾。”
這個字的聲音不大。
但它穿透厚重的鐵門,像一根無形的冰錐,狠狠紮進了虛雲的耳膜,直刺靈魂深處。
虛雲渾身猛地一顫!
那一瞬間,他感覺自己的靈魂都被凍住了。
那不是單純的聲音。
那聲音裡,蘊含著一種無法用語言描述的威壓。
仿佛是一位端坐於骸骨王座之上的遠古君王,隨意瞥了一眼腳下的螻蟻,發出的,不耐煩的驅逐。
隻一個字,就讓他體內的法力瞬間凝滯,手腳冰涼,連思維都幾乎停擺。
“前、前輩息怒!”
虛雲的臉“唰”地一下變得慘白,兩條腿抑製不住地開始打顫。
他終於明白,自己犯了多麼愚蠢,天大的錯誤。
這種級彆的大佬,在這裡清掃垃圾,就像人走路時順腳踩死了一窩螞蟻。
你會跟螞蟻解釋自己為什麼要走路嗎?
不會。
而自己,一隻渺小的螞蟻,居然還敢在這裡喋喋不休,甚至妄圖跑到大佬麵前“班門弄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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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直是在閻王爺麵前表演上吊!
“晚輩該死!晚輩這就滾!這就滾!”
虛雲嚇得三魂丟了七魄,連滾帶爬地轉身就跑,連身後的劍匣顛簸到差點脫落都渾然不顧。
他甚至不敢回頭再看一眼。
他有一種強烈的直覺,隻要自己敢回頭,那恐怖的威壓就會將他當場碾成最原始的塵埃!
聽著樓梯上傳來的,那倉皇到幾乎是滾下去的腳步聲。
隱藏在陰影裡的葉辰,終於像被抽走了全身的骨頭,無力地順著牆壁滑坐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