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仆。
這兩個字,像淬了毒的冰針,狠狠紮進葉辰的聽覺。
卑賤。
這個詞,更是赤裸裸的,源自血脈階級的俯視與蔑視。
退路被身後的車流斬斷。
頭頂的城市天眼無處不在。
眼前的老管家,體內血氣深不見底,那股壓力幾乎要將空氣擠壓成實質。
這是一個他現階段,絕對、絕對無法抗衡的敵人。
葉辰的大腦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運轉,cpu幾近燒毀。
怎麼辦?
把零月交出去?
這個念頭隻出現了一瞬,就被他徹底掐滅。
他垂下眼簾,看著懷裡。
少女睡顏恬靜,隻是眉頭微微蹙著,似乎在夢裡也嗅到了危險,小手下意識攥緊了他的衣角。
從停屍房的殺戮中歸來,是這片柔軟驅散了他所有的戾氣。
是那碗蛋炒飯,讓他找回了“人”的溫度。
想動她?
葉辰的血液,一寸寸冷凝。
他的內心在無聲咆哮:“係統!救駕啊!再不來個新手禮包,你的寶貝宿主就要被人打包做成血仆刺身了!差評!必須給你亞馬遜一星差評!”
然而,他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沒有恐懼。
沒有憤怒。
甚至沒有一絲一毫的驚訝。
唯有一片死寂的平靜。
他抬起眼皮,那雙被都市霓虹映照的眸子漆黑如淵,平靜地看向老管家。
“女王?”
葉辰的嘴唇動了動,吐出兩個字。
聲音很輕,卻帶著輕蔑的玩味,仿佛聽到了什麼遠古笑話般。
老管家的笑容凝固在臉上。
這反應不對。
一個血仆,在聽到“女王”的尊號時,本該是源自血脈深處的敬畏與惶恐。
在自己毫不掩飾的威壓下,他本該雙腿發軟,跪倒在地。
可眼前的年輕人……太平靜了。
平靜得讓他那足以震懾任何低階血族的威壓,如同一塊石頭砸進了深海,連一圈漣漪都未曾泛起。
“看來,你並不知道自己侍奉的,是何等偉大的存在。”
老管家眯起眼,渾濁的眼睛裡掠過一抹陰狠。
“也罷,一隻卑賤的蟲子,也沒資格知曉太多。”
“現在,把你懷裡的陛下交給我。”
他用施舍的語氣說。
“我可以仁慈地,賜予你一個沒有痛苦的死亡。”
葉辰聞言,喉嚨裡發出一聲低笑。
“嗬。”
這一聲笑很輕,卻讓老管家的心臟猛地一抽。
“你的主人,馬庫斯伯爵……就是這麼教你跟‘女王’的人說話的?”
葉辰的聲音依舊平淡,卻字字清晰地鑽進對方的耳朵。
他刻意加重了“女王”二字,眼神裡帶著一抹毫不掩飾的憐憫。
他在賭。
就賭這些自詡高貴生物的傲慢。
就賭他們那套森嚴到刻板的等級鐵律。
果然,老管家的臉色變了。
驚疑瞬間取代了輕蔑和殺意。
他知道伯爵大人的名字!
而且,那種語氣……絕非下位者對上位者的質問,而是一種平等的對視,甚至……是俯瞰!
一個可怕的念頭在他腦中炸開。
難道……他不是血仆?
而是莉莉絲女王失蹤前,藏在陰影裡的某位心腹?甚至是……某個被遺忘的古老貴族後裔?
“你……究竟是誰?”
老管家的聲音,第一次變得凝重。
葉辰沒有回答。
他隻是抱著零月,緩緩轉身,將一個孤高的、決絕的背影,留給了身後的強敵。
他邁開腳步,走向馬路。
仿佛根本沒把身後的致命威脅,放在眼裡。
“站住!”
老管家厲聲爆喝。
磅礴的血氣威壓轟然爆發,化作無形巨爪,直撲葉辰的後心!
他要撕開這個年輕人故作高深的偽裝!
葉辰沒有回頭。
腳步也沒有絲毫停頓。
他隻是用一種近乎夢囈的,清晰又飄忽的音量說道:
“你知道,女王殿下最討厭什麼嗎?”
“她最討厭……有人在她睡覺的時候,大聲喧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