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博熱搜榜的紅色數字在淩晨三點跳成"爆"的時候，沈昭岐正蹲在雲嶺村的田埂上。
手機屏幕的冷光映著他眼下淡淡的青黑，視頻裡那個穿著熒光綠背心、叉著腰在綜藝裡大笑的男人，和此刻沾著草屑的身影重疊成模糊的重影。
"周執這手夠狠。"林晚的語音消息帶著電流雜音，"把你十五年前沒出圈時的黑曆史全挖出來了，連高中運動會領舞的殺馬特造型都找著了。"
沈昭岐用拇指抹過屏幕上"沈昭岐油膩十大瞬間"的詞條，指腹擦過那個叉腰大笑的畫麵——那是他剛進娛樂圈時，為了討節目組歡心硬凹的"接地氣"人設。
當時經紀人說"觀眾就愛看明星出糗"，他便真把自己活成了綜藝裡的笑料。
"係統提示。"機械音在腦海裡響起，淡藍色的數據流在視網膜上流淌，【公眾認知偏差值+15，當前定位模糊度78，影響品牌合作邀約概率30】
田埂上的夜風吹得稻葉沙沙響，沈昭岐把手機揣進兜裡。
遠處農舍的燈一盞盞熄滅，隻剩他腳邊的手電筒還亮著，光圈裡有螢火蟲忽明忽暗。
他想起重生那天，係統在他意識裡炸出一行血字："商業帝國重建係統，當前狀態——破產。"
"要回應嗎？"林晚的電話打進來時，他正蹲在曬穀場的石磨旁剝毛豆。
女合夥人的臉在視頻裡皺成一團，"他們就是想引你自證，你一解釋"我不油膩"，就坐實了"油膩"是需要被討論的話題。"
沈昭岐把剝好的毛豆倒進竹簍，指甲蓋裡沾著青綠色的汁液："晚晚，你記不記得十五年前，我在《梨園驚夢》裡演的那個戲班班主？"
"記得啊，"林晚挑眉，"你為了練戲腔在地下室吼了三個月，鄰居報警說鬨鬼。"
"那時候導演說，"沈昭岐捏起一顆毛豆，指腹摩挲著表皮的細毛，"真正的角兒，得把彆人扔過來的爛菜葉子，都變成戲服上的珠片。"
第七日清晨，雲嶺村的曬穀場被朝陽鍍成金色。
沈昭岐站在竹編的背景板前，洗舊的中山裝領口沾著點稻穗，直播鏡頭亮起的瞬間，彈幕像炸開的爆米花。
"家人們，"他舉起那把跟了他十年的折扇，骨節分明的手指"唰"地展開扇麵，上麵是他親手畫的水墨牡丹，"今天是七日油膩挑戰的最後一天。"
鏡頭切到旁邊的投影儀，屏幕上開始播放這七日的片段：首日油頭配黃梅調唱《愛情買賣》，發膠在燈光下泛著油光，他卻用婉轉的戲腔唱"你說我油啊~油得像那鍋老鹵~"；第四日土味情話專場，他站在掛滿玉米的屋簷下，用昆曲腔念黑粉評論："爾等罵我油膩，可知油乃萬物之潤？
若無油，何來煙火人間？"
彈幕突然靜止了一瞬，接著像決堤的洪水：
"救命，原來油頭配戲腔這麼有味道！"
"第四日那段我循環了二十遍，昆曲念土味情話絕了！"
"突然懂了蘇曼說的新國風，這哪是油膩，是把市井煙火唱成了詩！"
沈昭岐看著彈幕滾動，指尖輕輕叩了叩桌角。
係統提示音在腦海裡響起，這次不是警告，而是清越的叮鳴：【個人ip識彆度達標，激活"輿情免疫模塊"，負麵話題傳播效率降低60】
"最後，"他將折扇合攏，指節抵著扇骨，"我把這七日的視頻申請了非遺數字版權。"曬穀場的風掀起他的衣角，他笑著指向不遠處蹲在竹凳上的老戲骨張師傅，"張師傅說，咱們老祖宗的戲腔，不該隻在戲台子上唱。"
"這些版權收益，"他頓了頓，"捐給青年藝術扶持基金。"
彈幕瞬間被"格局打開文化輸出"刷屏時，秦知語的手指正停在鼠標左鍵上。
辦公室的落地窗外，陸家嘴的霓虹剛開始點亮，電腦屏幕的冷光映著她塗了豆沙色甲油的指甲——那是沈昭岐還當紅時，總說"襯得你像朵玉蘭花"的顏色。
"蘇曼聯合二十個博主發起新國風運動了。"周執的聲音從電話裡傳來，帶著幾分惶惑，"現在熱搜前三全是沈昭岐把油膩唱成詩，還有建議把戲腔帶貨納入非遺。"
秦知語垂眸，文件夾裡"長期輿情壓製計劃"的文檔在光標下泛著冷白的光。
她想起三天前看的那場直播，沈昭岐頂著誇張的油頭唱黃梅戲，發膠在燈光下亮得刺眼，可他的眼尾卻帶著點戲子特有的狡黠，像把淬了蜜的刀。
"刪了吧。"她輕聲說，鼠標點擊的聲響在寂靜的辦公室裡格外清晰。
"那秦氏的助農方案..."
"改成文化助農。"秦知語打開新文檔，指尖在鍵盤上停頓片刻，敲下"新國風"三個字，"他證明了標簽困不住人，我們該證明，資本也能成為文化的推手。"
雲嶺村的直播結束時，沈昭岐正蹲在田邊給張師傅遞茶。
手機在褲袋裡震動個不停，他掏出來看，微信消息99+：
"沈老師，我們是星耀公會..."
"昭岐哥，青禾娛樂想和您談談獨家合作..."
"沈先生，老刀直播的大劉總說今晚要親自來雲嶺村拜訪..."
晚風裹著稻花的香氣掠過曬穀場，沈昭岐望著天邊最後一抹晚霞笑了。
係統界麵裡，"商業帝國"的進度條正緩緩爬升，這次不是紅色的警告，而是暖金色的流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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