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雲嶺村被薄霧籠罩,老戲台的紅漆柱子上還凝著夜露。
沈昭岐坐在戲台前的長條木凳上,手機屏幕的冷光映得他眼尾微垂——熱搜榜第一條“沈昭岐把戲台搬進田裡”掛著3億閱讀量的金標,第二條“昭岐油膩排行榜全網第一”則像根刺,紮得屏幕都在發燙。
“叮。”新消息彈出來,是林晚的文件壓縮包。
他劃開,二十幾張數據圖鋪陳開來:“油膩”話題下78的賬號注冊時間不超過24小時,ip地址像被磁鐵吸住般,密密麻麻聚在“秦氏輿情”的坐標點上。
手機在掌心發燙。
沈昭岐想起昨夜秦知語在協議上改“合夥人”時顫抖的筆尖,想起她握他手時掌心的溫度。
可資本的齒輪轉起來,哪管得了掌心的溫度?
係統冷光突然浮現在視網膜上,猩紅的“人設認知偏差值:92”刺痛他的神經,緊接著是機械音:“建議啟動‘形象重構協議’。”
他低笑一聲,指腹摩挲過手機邊緣。
前世被黑通稿淹沒時,他隻會躲在地下室啃泡麵;這一世,他要把黑料當火把,燒出條明路來。
“大劉。”他撥通經紀人電話,“半小時後,我要油頭發蠟、花襯衫背心,還有《愛情買賣》的伴奏帶。”電話那頭傳來倒抽冷氣的聲音,他沒等對方說完,直接掛了。
直播開始時,老戲台的橫梁下懸著盞新掛的紅燈籠。
沈昭岐站在台中央,發梢抹著過量發蠟,在晨光裡泛著油光;花襯衫下擺塞在褪色的牛仔背心裡,露出的鎖骨上還掛著串塑料金鏈子——活脫脫九十年代歌舞廳駐唱的模樣。
“家人們,今兒是《七日油膩挑戰》第一天。”他扯了扯金鏈子,尾音突然拔高,西皮流水腔裹著京劇的脆亮衝出來,“愛情不是你想買——買——買——”拖長的“買”字在戲台上方打了個旋兒,轉成高亮的嘎調,驚得屋簷下的麻雀撲棱棱飛起來。
彈幕瞬間炸了。
“我去這轉音!”
“誰再說他油膩?這嗓子是能去國家大劇院的!”
“原以為是小醜,結果是角兒?”
蘇曼的剪輯軟件停在一半。
她原本對著鏡頭舉著手機,文案寫的是“過氣影帝裝瘋賣傻博眼球”,可此刻手機裡傳來的戲腔像根針,戳破了她準備好的嘲諷。
她盯著屏幕裡那個油頭粉麵的男人——他的眼尾隨著唱腔微微上挑,喉結在晨光裡滾動,哪有半分油膩?
倒像戲文裡走出來的風流武生,連俗氣的金鏈子都成了鮮活的注腳。
“啪。”她關掉剪輯軟件,把寫了一半的毒評文案拖進回收站。
與此同時,秦氏集團頂樓辦公室的落地窗前,周執捏著平板的指節發白。
他盯著實時輿情數據,“油膩”話題的閱讀量還在瘋漲,可評論區的風向正在詭異地扭轉——“油得高級”“這才是真藝術”之類的詞條像野草般冒出來。
“秦總。”他轉身看向坐在大班椅上的女人,晨光透過她身後的落地窗,在她眉間投下陰影,“需要……”
“繼續。”秦知語的聲音輕得像片羽毛,卻壓得周執後半截話卡在喉嚨裡。
她望著平板上沈昭岐的直播畫麵,聽著那穿雲裂石的戲腔,忽然想起十年前片場,他也是這樣,在暴雨裡吼完《霸王彆姬》的選段,渾身濕透卻眼尾帶火。
那時她怕那火會燒到秦家,現在她突然想看看,這把火燒起來,能照亮多大的天。
周執張了張嘴,最終把到嘴邊的“撤熱搜”咽了回去。
他退出辦公室時,聽見身後傳來極輕的一聲歎息,像春風拂過未抽穗的稻田。
而此刻的雲嶺村,沈昭岐的直播還在繼續。
他扯下金鏈子晃了晃,對著鏡頭眨眨眼:“明兒挑戰什麼?評論區投票,咱們玩點大的。”彈幕瞬間被“花襯衫配馬褂”“快板說農產品”刷爆。
係統提示音在他腦海裡響起:【形象重構進度:15】。
他望著彈幕裡“昭岐不油”的詞條開始刷屏,眼底的光比昨夜戲台下的燈籠更亮——這一次,他要讓所有罵聲,都變成他登頂的台階。
秦氏集團頂樓辦公室的百葉窗漏進幾縷金線,周執捏著平板的指節泛白,喉結動了動:“秦總,‘油膩排行榜’閱讀量破8億了,《娛樂先鋒》剛發了專題,說他是‘男星複出最醜模板’。”他餘光瞥見老板垂在紅木扶手上的手——那枚鴿血石戒指正隨著她指尖輕叩,在晨光裡明明滅滅。
秦知語盯著手機屏幕裡的截圖:沈昭岐油頭粉麵站在老戲台,眼尾卻挑著股不馴的勁,戲腔震得燈籠穗子亂顫。
她想起昨夜在雲嶺村簽協議時,他蘸著茶水在桌麵畫的京劇臉譜,墨跡未乾就被山風吹散,像極了當年他在暴雨裡唱《霸王彆姬》時,被雨水衝花的妝。
“……彆碰他的藝術。”她突然開口,聲音輕得像片落在檀木案上的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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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執的後頸瞬間繃直。
他望著老板垂落的睫毛在眼下投出陰影,那是種他從未見過的柔軟——就像三年前她在慈善晚會上,盯著流浪貓救助視頻時的眼神。
“是。”他喉間發緊,指尖在平板上快速劃動,“那……改性彆對立?說他‘用助農悲情戲碼綁架女性消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