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爭吵,有辛勞,有算計,也有最樸素的快樂和善良。
當會場再次安靜下來時,周執的聲音才緩緩響起,清晰而有力:“各位領導,這才是生活。真正的共情,不是把他們想象成一個個等待被拯救的悲劇符號,而是首先要承認,他們也和我們一樣,在努力過著一個完整、有血有肉的人生。”
一時間,整個會議室鴉雀無聲。
那位剛剛還在侃侃而談的負責人,臉色漲得通紅,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小柯的私信箱裡,一條消息讓他徹夜難眠。
那是一位父親發來的,言辭間充滿了無助與憤怒:“我兒子今天回來哭了。就因為他寫的日記裡,說幫奶奶賣蘋果很開心,老師批評他‘沒有愛心’,‘無法體會農民的疾苦’。他哭著問我:‘爸爸,我們家真的有老師說的那麼可憐嗎?’”
這個問題,像一記重錘狠狠砸在小柯心上。
他無法想象,一個孩子要懷著怎樣的心情,去否定自己真實感受到的快樂,去編造一個符合“標準答案”的悲慘故事。
那個夜晚,小柯沒有合眼。
他放棄了手頭所有商業項目,調集了團隊最精銳的力量,瘋狂地敲擊著代碼。
他要用技術,為這些孩子們打造一個可以講真話的“樹洞”。
天亮時分,一個名為“兒童視角記錄器”的小程序悄然上線。
界麵極其簡單,沒有任何複雜的選項,隻有三個巨大的卡通按鈕:“今天很開心”、“今天很辛苦”、“今天很平常”。
孩子們隻需要根據自己當天的真實感受,點擊其中一個按鈕,係統就會自動生成一張可愛的圖文卡片,還可以附上一段不超過三十秒的語音留言。
小程序上線的當天,第一條記錄就跳了出來,正是來自那個寫信的父親的兒子。
男孩選擇的是“今天很開心”,他用清脆的聲音留言道:“今天阿婆笑了,因為她賣完了所有的橘子,還給我買了一根棒棒糖。”
沒有悲傷,沒有眼淚,隻有賣完橘子的喜悅和一根棒棒糖的甜。
沈昭岐是在路過一所村辦小學時,偶然看到那麵牆的。
牆上用夾子晾曬著一排排學生的作文,像是萬國旗。
但他走近一看,心卻沉了下去。
幾乎所有的作文檔,標題都驚人地一致——《我幫沈昭岐爺爺賣貨》、《我的夢想是成為沈爺爺那樣的人》、《一堂難忘的直播課》。
他成了孩子們作文裡的“標準答案”。
老人默默地站在牆邊,良久,從身邊的隨從那裡取來一張空白的練習紙和一支毛筆。
他沒有驚動任何人,隻是俯下身,在紙上寫下了一行字:“你說什麼,比你怎麼說更重要。”
寫完,他將紙折成一隻小小的紙船,輕輕放入教室旁的水溝裡。
溪水潺潺,載著紙船悠悠地漂向遠方。
第二天清晨,一個早起的孩子在水溝邊撿到了這隻被浸濕的紙船。
他小心翼翼地展開,認出了那蒼勁有力的字跡。
孩子愣了許久,跑回教室,將那張紙貼在了作文牆的空白處。
想了想,又用自己歪歪扭扭的鉛筆字,在旁邊添上了一句:“我要寫我自己看見的。”
深夜,秦知語審閱完了“共富文化傳播計劃”的最終修訂稿。
她親手用紅筆,將其中“打造感動中國式典型人物”的整個章節劃掉,然後在後麵增補了一項全新的內容:“關於保障鄉村敘事主體平凡敘述權的機製與實踐”。
她合上文件,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手機屏幕亮起,是小柯發來的一張截圖。
截圖上顯示,“兒童視角記錄器”上線不到七十二小時,已經有超過三千個孩子在上麵留下了自己的聲音。
最新的一條,來自一個雲南的小女孩,她的聲音帶著山野的清甜:“我不認識沈爺爺,但我認識我家的李子樹,它今年結了好多好多果子。”
秦知語輕觸屏幕,將這張截圖鄭重地保存下來。
她抬頭望向窗外,庭院裡的那株老枇杷樹,正被夜風吹得沙沙作響,葉片翻飛,像一頁頁等待被書寫的、真實而自由的篇章。
風停了,但某種湧動並未就此平息。
調查組的初步報告很快擺在了秦念慈的案頭,字字千鈞,直指要害。
但報告的末尾,調查員用紅筆標注了一個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卻又無法回避的問題:那數萬份已經被收錄、存檔、甚至評級的“助農日記”,那些承載著虛假苦難與真實壓力的文字,該如何處置?
它們像一堆冰冷的灰燼,靜靜地躺在服務器的某個角落,等待著一個最終的判決。
喜歡退圈後,我靠直播帶貨成了千億霸請大家收藏:()退圈後,我靠直播帶貨成了千億霸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