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他看到其中一頁時,目光凝固了。
在密密麻麻的村民名字之間,赫然印著一個用紅筆圈起來的名字:“沈昭岐”,身份是“虛擬榮譽監督員”,排班周期被特意標注為“每月初七”。
那正是十五年前,他開啟第一場助農直播的日子。
周執的心被某種溫熱的東西重重撞了一下。
他合上值班表,沒有糾正這個善意的“錯誤”,隻是在他提交給總部的建議書裡,慎重地加了一句:“我們應引導並尊重這種自發的紀念形式,讓儀式感服務於實用性,而非相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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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份報告,連同其他幾路調查的結果,最終彙集到了秦念慈的案頭。
幾乎是同時,來自上級的質詢電話也打了進來,語氣嚴肅:是否應立即製止這種在全國範圍內,擅自使用“疑似關聯人物”語言模板的民間行為?
秦念慈沒有立刻回答。
她花了半天時間,親自撰寫了一份評估報告。
報告的核心觀點清晰而銳利:所有播報內容,無論版本如何,其本質均為公共農事知識和氣象提醒,不涉及任何個人崇拜的引導,也未形成任何實質性的社會風險。
報告的最後一頁,她寫道:“真正的風險不是記憶,而是徹底遺忘一個人之後,由虛無和揣測所催生的、不受控製的虛構。我們不該懼怕人們記住他,而該警惕人們忘記他做過什麼。”
緊接著,她反手提交了一份全新的企劃案,提議設立一個名為“樸素話語獎”的內部激勵項目,用以獎勵那些在基層信息傳播中,使用最接地氣、最有效的方言或俗語完成有效傳達的案例。
評審標準的第一條,被她用粗體標出:“不說‘他教我們的’,隻說‘我們該做的’。”
川西高原,雲霧繚繞。
沈昭岐裹著厚實的衝鋒衣,行走在廣袤的牧場上。
不遠處,一個康巴漢子正站在一台改裝過的皮卡車旁,調試著車頂高懸的巨大喇叭。
一陣藏漢雙語的氣象提示聲,穿透稀薄的空氣,回蕩在山穀間。
“午後有雷暴,羊群要歸圈。紮西德勒。”
沈昭岐的腳步猛然停住。
他靜靜地聽著,那句“羊群歸圈”的藏語播報,四個音節的頓挫起伏,那種在吸氣後瞬間發力、尾音卻微微下沉的呼吸節奏,竟與他二十歲時,在街頭練習叫賣水果時的呼吸方式,完全相同。
那是他為了讓聲音傳得更遠,自己摸索出的土辦法,是他最隱秘的個人印記。
他緩步走過去,牧民正因為設備問題而煩躁地拍打著車身。
“電壓不穩,電池老化了,容易卡帶。”沈昭岐說著,從背包裡取出一節嶄新的高容量電池遞了過去。
牧民愣了一下,接過電池換上,廣播果然流暢了許多。
他感激地衝沈昭岐笑了笑,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用不太流利的漢語說:“謝謝兄弟!這錄音是縣裡統一發的,說是采集了很多人的聲音,是‘大家的聲音’。”
“大家的聲音”,沈昭岐輕聲重複了一遍,點了點頭,不再言語,轉身緩緩走入那片更濃的雲霧深處,身影很快便被吞沒。
深夜,秦知語的辦公室依然燈火通明。
她獨自一人,反複重聽著那段最新的、從民間采集到的播報音頻。
助理輕手輕腳地走進來,低聲問:“秦總,要不要動用‘深海’資源,追查這些音頻的最終源頭?”
秦知語擺了擺手,目光沒有離開窗外璀璨的城市夜景。
她輕聲反問:“查到了又能怎樣?封掉一台老舊的機器,還有成千上萬張嘴在訴說。你堵不住的。”
話音剛落,仿佛是為了印證她的話,午夜零點準時到來。
窗外,那片由無數燈火構成的鋼鐵森林,像是接到一個無聲的指令,所有景觀射燈、廣告巨幕,在同一瞬間,悄然熄滅。
遍布全國的每一個天穹服務站,也在這一刻,準時響起那段長達三十七秒的、絕對的無聲音頻。
整個世界,仿佛都在為某個人默哀,又像是在傾聽一個不存在的聲音。
秦知語看著這片熟悉的、每年都會上演一次的寂靜,眼眶微微泛紅,嘴角卻勾起一抹釋然的笑。
“從前,我總想把他牢牢鎖進我的世界,鎖進我的記憶裡。”她輕聲道,像是在對助理說,又像是在對自己說,“現在我才終於懂得——他早就活進了彆人的日子裡,活成了陽光、風聲和每日的提醒。”
她轉過身,望向辦公室那麵牆。
牆上,那個巨大而空曠的畫框,靜靜地立在那裡。
它曾經是一種偏執的等待,等待一幅永遠無法完成的肖像。
但現在,它看起來,似乎終於不再等待了。
三十七秒的靜默結束,城市的燈火重新點亮,一切重歸喧囂。
天穹係統內,龐大的數據流也恢複了平穩的奔湧。
然而,就在這平穩的表象之下,在林晚麵前那覆蓋了整麵牆的監控主界麵最深處,一個從未被任何人主動觸碰過的、代號為“基石”的底層協議模塊,那代表著“絕對休眠”的深灰色圖標,在無人察覺的瞬間,悄無聲息地,轉為一抹刺眼的、預示著最高威脅等級的血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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