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岐看著屏幕裡牧民略顯生澀卻誠意滿滿的介紹,笑著點了點頭:“挺好。”
夜裡,他借住在一個簡陋的公路驛站。
昏黃的燈光下,他在剝落的牆壁上,看到一幅孩子用蠟筆畫的塗鴉:一個戴著草帽的小人,手裡舉著一個不成形的大喇叭,旁邊用稚嫩的筆跡歪歪扭扭地寫著一行字——“昭岐爺爺說過,話要說給土地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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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伸出手,指尖輕輕撫過那冰冷的牆壁,像是在觸摸一段久遠的時光。
然後,他轉過身,推開門,走入沉沉的夜色。這一次,他再未回頭。
雪停了,星空下的昆侖山脈如沉睡的巨獸。
他順著國道一直往下走,腳步不緊不慢。
曾經壓在他肩上的整個時代仿佛都已隨風散去,此刻的他,隻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旅人。
前方地平線的儘頭,隱約有幾點人間的燈火,在稀薄的空氣中明明滅滅,像是迷途者最終的歸宿。
他辨認了一下方向,朝著那片溫暖的光,一步步走去。
那片溫暖的光,源自一家老舊的文具店。
店門是那種吱呀作響的木框玻璃門,上麵還貼著褪色的“喜”字剪紙。
沈昭岐推門而入,風鈴清脆地響了一聲,帶起一陣混合著墨水和舊紙張的獨特氣味。
店內光線昏暗,隻有一盞老式台燈亮著,將一圈橘黃色的光暈投在櫃台上。
櫃台後,一個體態微胖的中年婦女正俯著身,握著幾個孩子的手,一筆一劃地在印著格子的練習冊上寫字。
“看好,開頭要穩,就像咱們站上田埂,腳得踩實了。”女人的聲音溫和而有耐心,“中間要準,說哪家的瓜甜,就不能扯到彆家的梨。結尾要暖,得讓人聽了心裡熱乎,願意信你。”
幾個孩子似懂非懂地點著頭,小小的身軀趴在櫃台上,神情專注。
沈昭岐的目光落在攤開的練習冊上,封麵上印著幾個大字——《直播話術練習冊鄉村小學版)》。
他湊近了些,看清了女人剛剛寫下的那幾行字:“開頭要穩,中間要準,結尾要暖。不要怕土,土才是根。”
字跡歪歪扭扭,充滿了孩童的天真,卻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認真。
“老板,這個怎麼賣?”沈昭岐的聲音有些沙啞,像是很久沒有開口說過話。
女人抬起頭,看到他,愣了一下,隨即露出淳樸的笑容:“這個不賣錢,是縣裡教育局統一印發的,給每個學生的。說是新時代的‘寫字課’。”她扶了扶眼鏡,又補充道,“聽老師說,寫得好的孩子,還能推薦到市裡去參加‘金話筒少年賽’呢!”
沈昭岐沉默地點點頭,目光在那些稚嫩的臉上掃過。
他看到了一雙雙明亮的眼睛,充滿了對未來的好奇與渴望。
那是一種他曾經無比熟悉,卻又闊彆已久的光。
他從筆筒裡抽出一支最普通的2b鉛筆,木質的筆杆上印著“中華”二字。
“就要這個。”
他付了錢,沒有多說一句話,轉身離開了文具店。
風鈴再次響起,像一聲悠長的告彆。
那天深夜,在縣城最便宜的旅館裡,招待所的床板硬得硌人。
沈昭岐最後一次打開了那個熟悉的直播後台。
屏幕的光照亮了他平靜的臉,上麵沒有一絲波瀾。
賬號總餘額,一串長得幾乎溢出屏幕的數字,最終定格在999.99億。
下一秒,數字開始瘋狂跳動,歸於虛無。
一行冰冷的係統提示音在空蕩的房間裡響起,沒有感情,卻仿佛帶著千鈞之力:
“商業帝國已完成重建,所有資產歸屬全民共有。係統最終積分清零,感謝使用。”
沈昭岐移動鼠標,點擊了“退出登錄”。
緊接著,他毫不猶豫地選擇了“永久注銷賬號”。
確認彈窗跳出,他按下了回車。
屏幕暗了下去,世界上再也沒有那個掌控著萬億流量和財富的賬號。
在他按下刪除鍵的瞬間,他親手點燃的火種,正以燎??之勢,席卷這片廣袤的大地。
京城,國家數據中心發布會現場。
聚光燈下,小柯穿著一身簡潔的白襯衫,神情激動而堅定。
他身後的大屏幕上,出現了“回聲開源協議”的字樣。
“今天,我們將‘沈昭岐’的聲音,還給每一個人。”
他按下播放鍵,一段經過無數次迭代優化、聽起來與真人幾乎無異的合成音頻響徹全場:“我是沈昭岐,但我也可以是你。是田間地頭的張大爺,是果園裡的李大嬸,是每一個為生活努力的人。”
全場掌聲雷動。
會後,有記者擠上前,尖銳地提問:“柯總,這項技術使用了沈先生的聲音模型,請問是否獲得了他的本人授權?”
小柯麵對鏡頭,露出了一個從容的微笑:“真正的授權,來自千千萬萬個正在用這種方式說話的人。當一種聲音能為所有人發聲時,它就不再屬於某一個人。”
當晚,全國超過十萬農戶的助農直播係統同步完成了更新。
無數個偏遠村莊裡,第一次擁有了屬於自己的“聲音模板”,可以用最地道的方言,最親切的語調,講述著自己的故事。
幾乎在同一時間,農業農村部的會議室裡,氣氛嚴肅。
周執站在發言席前,他提交的《關於建立助農信息傳播去中心化信任機製的白皮書》正被十幾位專家評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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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提出了一個顛覆性的構想:未來的公信力,不再依賴單一的權威來源,而是通過無數個信息節點的多方交叉驗證、普通群眾的實時評議、以及不可篡改的實地溯源記錄,共同構建一個動態的、流動的信任體係。
報告的附錄中,詳細收錄了沈昭岐過去十五年裡,從寂寂無名到商業巨擘,所有公開可查的危機處理案例,並將其命名為——“非典型公關教科書”。
一位頭發花白的老專家合上報告,長長地歎了一口氣,聲音裡滿是感慨:“這個人用十五年的時間教會我們的,不是怎麼做直播,而是怎麼做人。言必信,行必果。”
最終,白皮書全票通過,將作為指導性文件,成為未來助農信息傳播領域的國家標準。
而此刻,秦念慈正在主持最後一次“沈昭岐相關事項”的專項會議。
偌大的會議室裡,隻有寥寥數人,都是曾經的核心團隊成員。
議題隻有三個:是否為他立一座紀念碑?
是否以他的名字命名一個基金會?
是否為他出版一部官方傳記?
長達三個小時的激烈討論後,全體成員達成了驚人的一致決議:不立碑,不命名,不樹傳。
秦念慈在做總結陳詞時,聲音平靜而有力:“各位,有些人的偉大,恰恰在於他拒絕被記住。當一個人的名字成為圖騰,就必然會有人想將圖騰打碎。我們要做的,不是把他供上神壇,而是將他化為我們腳下的路,不讓任何人再經曆他曾經經曆的苦難。”
會議結束,她親手將所有與沈昭岐相關的檔案、數據、影像資料封存,移交至國家鄉村振興文獻館。
檔案盒上,分類編號被清晰地標注為——“x001:無形領袖案例”。
轉眼,已是來年清明。
晨光熹微,全國兩千三百個助農服務站,像往常一樣同步播放著晨間市場動態提醒。
那聲音依舊是係統合成的,蒼老而陌生,內容也一如既往的枯燥。
然而,在甘肅某個偏遠的站點,當播報結束的提示音落下後,背景持續不斷的風聲中,卻極其突兀地飄來一聲極輕、極輕的咳嗽。
那一聲咳,與三年前那場封神直播中,沈昭岐在鏡頭前強忍住的那一聲,在音頻波形圖上,幾乎完美重合。
年輕的技術人員臉色煞白,手指懸在鍵盤上,驚疑不定地想要上報這個詭異的“係統bug”。
年長的站長卻走過來,輕輕按住了他的手,搖了搖頭,低聲說:“彆管它,讓它留著吧。”
同一時刻,數千公裡外的江南。
秦知語驅車駛入一片熟悉的枇杷林。
三年前的那棵老樹下,不知何時多了一塊樸素的青石碑,無名,無字,仿佛亙古以來便立在那裡。
她將一籃剛摘下的、沾著晨露的新鮮枇杷輕輕放在碑前。
轉身準備離開時,眼角的餘光不經意地瞥見遠處起伏的山坡上,有一道模糊的身影,正背著一隻洗得發白的舊帆布包,沿著蜿蜒的山路,漸行漸遠。
那背影,像極了某個她以為再也找不到的人。
她的心猛地一跳,卻沒有追上去,也沒有呼喊。
她隻是站在原地,看著那道身影一點點融入遠方的晨霧,直到再也看不見。
風吹過枇杷林,葉片沙沙作響。
她對著空無一人的山穀,用隻有自己能聽見的聲音,輕輕說了一句:
“這一次,換我來說‘夠了’。”
當整個世界都在為“沈昭岐”這個名字蓋棺定論時,那個脫去姓名與過往的男人,早已踏上了一條無人知曉的道路。
前路漫漫,通向的不再是商業帝國的巔峰,而是地圖上一個毫不起眼,甚至沒有名字的坐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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