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聽說我侄媳婦病了嗎?我這當舅舅的,再窮也得來看看啊!還得好好謝謝她給我送糧呢!”腳步聲徑直朝著臥室而來。
舊木門嘎吱異響,那個虛浮邋遢、帶著一身山林深處黴爛與汗臭混合氣息的身影鑽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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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左岸臉上那副理所當然的、帶著貪婪與邪念的表情,在看到炕邊坐著的潘高潔時,瞬間僵住,隨即像川劇變臉般,迅速堆砌起誇張的關切。
“哎喲!高潔也在啊?圓圓,好點沒?舅舅可擔心壞了!”
錢左岸搓著手,目光在潘高園臉上和蓋著的薄被間逡巡,嘴裡吐著廉價而空洞的噓寒問暖,身體卻下意識地往炕邊湊。
潘高園隻覺得胃裡一陣翻江倒海,那聲堵在喉嚨口的“舅舅”怎麼也喊不出來,隻是僵硬地點了點頭。
潘高潔幾次想起身,離開這令人窒息的氛圍,都被潘高園死死拽住了衣角。
直到錢左秀進來喊錢左岸出去說話,那股令人作嘔的氣息才隨著門簾的落下而暫時消散。
臥室內空氣仿佛重新開始流動,潘高潔長長舒了口氣,立刻湊到妹妹耳邊,聲音壓得極低,帶著濃重的厭惡和警示:“小圓,你可得離這人遠點!他不是個東西!”
潘高園心頭狂跳,強作鎮定:“怎麼了姐?”
潘高潔的聲音更低了,如同耳語,卻字字如針,紮進潘高園耳中。
“他原本有老婆,聽說就是被他虐待死的,家裡事情不管,地裡農活不乾,生完孩子沒幾天還得起來給他做飯,活活的積累一身病,病躺倒了也不管,最後聽說是餓死在床上。”
潘高園渾身毛骨悚然,壓低聲音問道:“他不做飯,孩子們呢?不會給她做點吃的嗎?”
潘高潔歎了口氣:“他媳婦走的時候,他家老大才六歲呢,能做啥啊?”
“你是不知道,這錢左岸,是出了名的下三濫!前些年,村裡趙寡婦,就是被他……用幾斤苞穀麵哄了去,最後差點鬨出人命!
還有山那邊李家的傻閨女……聽說也遭了他的毒手!
這人就是個披著人皮的畜生,專挑軟柿子捏,連親戚家的……都不放過!心黑著呢!你可千萬當心!”
潘高潔動了動嘴唇,還有一件關於她自己的事情,到了嘴邊又忍了回去,沒有和妹妹說出來,畢竟也是醜事不是!
每一個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錐,狠狠刺穿潘高園最後一絲僥幸!
如果……如果她早知道這些!如果她早聽進那些關於他懶、他騙、他無賴和好色的閒言碎語!
她怎麼會蠢到把逃離汪家這個地獄的希望,寄托在另一個更肮臟、更凶險的惡魔身上?甚至還付出了那樣慘痛的代價?!
她隻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直衝天靈蓋,眼前陣陣發黑,巨大的後怕和羞恥幾乎將她淹沒。
原來不是豬油蒙了心,是絕望蒙了眼,讓她一頭撞進了真正的狼窩!就算是潘高園已經開始變得成熟,這個消息也差點將她擊潰。
這場病,如同一次漫長而痛苦的蛻殼。
當汪細能趁著汪細衛外出抓藥、母親在灶房忙碌,再次習慣性地溜進潘高園臥房。
臉上帶著熟悉的、令人作嘔的黏膩笑容,試圖故技重施靠近炕沿時……
迎接他的不再是潘高園驚惶的躲避,或無聲的隱忍去迎合他。
潘高園猛地從枕頭下抽出一把磨得鋥亮的、閃著寒光的剪刀!
冰冷的鐵器在她手中穩如磐石,鋒利的尖刃直直指向汪細能,眼神裡是前所未有的冰冷與決絕,如同護崽的母狼。
“滾出去!”她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玉石俱焚的嘶啞,“再敢靠近一步,我讓你身上多幾個窟窿!”
汪細能嚇了一跳,看著那寒光閃閃的剪刀,又看看潘高園眼中那股陌生的、近乎瘋狂的狠厲,下意識地後退一步。
他試圖嬉皮笑臉:“嫂子,你這是乾啥?我就是看看你……”
“滾!”潘高園手腕一抖,剪刀帶著破風聲向前一遞!汪細能穿著厚厚的秋衣,但鋒刃劃過布料的“嗤啦”聲清晰可聞!
他驚叫一聲,狼狽地跳開,看著手臂上被劃開的一道白痕,冷汗瞬間冒了出來。
他毫不懷疑,如果他再往前,那剪刀真會捅進他的皮肉!“嫂子,你瘋了?”
他驚疑不定地看著炕上那個臉色蒼白卻眼神如刀的女人,第一次清晰地意識到:他那個軟弱可欺、隻會默默流淚的嫂子,不見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沉默、堅硬、仿佛從內裡淬煉出一層冰冷外殼的女人,一個敢於揮舞利刃、不惜魚死網破的陌生人。
“你如果再敢來騷擾我,你看我敢不敢捅穿你的脖子,和你一命換一命!”潘高園的表情很平淡,仿佛說一件殺隻雞,然後她賠命那樣簡單。
這種冷漠讓汪細能有股寒氣從腳底升起,嘴裡罵罵咧咧,踉蹌著從臥室裡麵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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