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燈碎驚魂窺世相,價開慧眼築新基
樓下粗暴的拍門聲和“檢查!”的厲喝,如同淬了冰的鋼針,狠狠紮進汪細衛的耳膜。
他想起那個老鄉說起被抓以後的折磨,還有讓他心跳的罰金……
女人瞬間煞白的臉和那句“換燈泡”的指令,成了他溺斃前唯一能抓住的浮木。
冰冷的燈泡硌在手心,寒意直透骨髓,提醒著他此刻的孤立無援。
跑?樓梯口已被堵死!解釋?誰會信他一個陌生男人深夜在此?
恐懼像冰冷的毒蛇,瞬間纏緊了他的心臟,勒得他幾乎窒息。
慌亂的目光像受驚的鳥雀,在狹小汙穢的房間裡亂撞,猛地,死死釘在了房間正中央,那個吊在房頂、散發著慘白光芒的老舊燈座上!
燈,明明亮著!可女人卻塞給他一個新燈泡!
這荒謬的矛盾,像一道微弱的電光,劈開了他混沌的腦海!
一個具有可行性、卻又在絕境中閃爍著急智火花的念頭,如同野火燎原般“騰”地燒了起來!
他要把這“換燈泡”的借口,演到極致,演到讓對方覺得他愚蠢笨拙,相信他就是一個換燈泡的人!
就在女人被嚇得魂飛魄散、踉蹌著衝下樓應付檢查的刹那,求生的本能壓倒了恐懼!
汪細衛像一頭被逼到懸崖邊的困獸,爆發出驚人的敏捷。
他一個箭步衝到房間中央,毫不猶豫地將行李櫃上的東西丟到床上,毫無聲息的將床頭櫃搬到燈座下麵,踩上了那張並不算結實的床頭櫃!
他高高舉起手,目標明確,那盞散發著光和熱的舊燈泡!
滾燙的玻璃殼灼痛了他的指尖,多虧了常年扛鋼筋水泥磨出的厚厚老繭,也幸虧燈亮的時間不長,才讓他能堪堪能夠忍受。
他咬緊牙關,猛地用力一擰!“咯吱”一聲輕響,燈泡被擰鬆,房間的光線瞬間黑暗下來。
他故意手腕一抖……
“啪嚓!”
一聲清脆刺耳的碎裂聲在水泥地麵上炸響!舊燈泡四分五裂,玻璃碴子飛濺開來,在慘白的燈光下閃爍著危險的光芒。
沉重的腳步聲和嚴厲的喝問:“樓上乾什麼的?!”
剛說完,聲音已如悶雷般來到樓梯口,足見對方動作之迅速。
汪細衛的心臟幾乎跳出嗓子眼,他深吸一口氣,仿佛要把所有的恐懼都壓進肺裡。
然後用帶著哭腔、充滿了懊惱和土氣的方言大聲喊道:“哎呀!手滑!燈泡掉地上了!燙死俺咧!”
幾乎同時,一道刺眼的手電筒光柱猛地掃進房間,精準地打在汪細衛臉上!
他下意識地眯起眼,逆光中,隻能看清門口影影綽綽幾個穿著製服的輪廓,那冰冷的光束仿佛能穿透皮肉,直抵靈魂。
檢查人員看到的景象極具戲劇性:一個滿身塵土、一看就是鄉下人的愣頭青,手裡舉著一隻燈泡遮住眼睛,狼狽地站在一張小小的床頭櫃上。
腳下是滿地的玻璃碎片,臉上混雜著驚慌、懊喪和強裝的鎮定。
“下來!”一聲厲喝。
汪細衛慌忙應著,笨拙踮起腳尖,一隻手小心翼翼、極其緩慢地將新燈泡的螺口湊向空蕩蕩的燈座。
窗外透進的微弱天光和他內心的極度緊張,讓他的動作顯得僵硬而笨拙。
就在燈泡即將旋入燈口的千鈞一發之際:手電筒刺目的強光再次掃過他的眼睛!
“啊呀!”他本能地閉眼,手腕一抖,那嶄新的燈泡竟鬼使神差地頂在了粗糙的混凝土樓板上!
抓在手裡的燈泡從他手裡滑落,他站在櫃子上手舞足蹈的想要抓住空中的燈泡。
“啪嚓!”
又一聲清脆的、令人心碎的碎裂聲!第二顆燈泡也化作了一地晶瑩的狼藉!碎片甚至濺到了檢查人員的褲腳上!
“哎喲我的老天爺啊!”
樓下剛跟上來的老板娘,看到這“精彩”的一幕,瞬間明白了汪細衛的“戰術”,用極致的笨拙和接連的“意外”把水攪渾!
她立刻拍著大腿,聲音帶著哭腔和誇張的驚詫。
“我說小師傅啊!這是我剛買回來的燈泡啊!你咋就給我碎了呢?小師傅!你沒事吧?可彆摔下來啊!哎喲喂,這倒黴催的!”
她這番添油加醋,坐實了汪細衛“換燈泡”的身份,更把“破壞”的責任,巧妙地暗示給了“突然闖入”、“用手電筒晃人”的檢查人員。
門口的檢查人員徹底懵了,麵麵相覷。
他們抓過形形色色的嫖客,應付過巧舌如簧的老板娘……
但眼前這種陣仗,一個在昏暗房間裡連摔兩個燈泡、笨拙到令人發指的鄉下小子,滿地紮腳的玻璃碴子,老板娘那誇張的抱怨……
這場景太過荒誕離奇,充滿了不可理喻的倒黴氣息,完全超出了他們的曾經的辦案經驗。
領頭的檢查員眉頭擰成了死疙瘩,一臉踩了狗屎般的晦氣,狠狠啐了一口:“媽的!晦氣!碰到個蠢出天際的土包子!”
他厭惡地揮揮手,像驅趕蒼蠅一樣對同伴說:“走走走!跟個掃把星有什麼好說的!彆沾上這身黴運!”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他又惡狠狠地用手電筒光柱戳了戳老板娘:“管好你這兒的蠢貨!大半夜的換燈泡都能搞出這麼大動靜!再有下次,連你一起收拾!”
說完,仿佛逃離一個巨大的晦氣源,帶著人罵罵咧咧、腳步匆匆地衝下了樓。
“哐當!”樓下大門被重重摔上。
整個世界瞬間安靜下來,隻剩下汪細衛粗重如風箱般的喘息和自己心臟擂鼓般的狂跳。
緊繃的神經驟然鬆弛,他像一灘爛泥,也不管床單有多臟,直接癱坐下去。
冷汗早已浸透了他後背的粗布工裝,冰冷地貼在皮膚上。
剛才那幾分鐘高度緊張、用儘全力的表演,耗儘了他所有的精神和體力,比在工地上連續扛一天水泥還要累上無數倍。
老板娘驚魂未定地走上來,從櫃子裡找到手電筒打開。
昏黃的光束下,映照出一地狼藉的玻璃碎片和癱坐在床上、眼神從驚恐茫然逐漸恢複清明的汪細衛。
她的表情複雜極了,有劫後餘生的慶幸,有對滿地狼藉的心疼,更多的是一種啼笑皆非的荒謬感。
“小兄弟……你……你這手……可真是行啊!可惜我兩個燈泡了……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