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榫卯同心築陋舍,酒澆塊壘煥新生
夕陽散發著他冬日的餘暉,汪細衛和那些一起進山的鄉親,拖著疲憊卻亢奮的身體從山裡回來,肩上都幫忙扛著一根沉甸甸的雜木。
夥伴們將木頭送到了沙碩地,就聽見還在工地上幫忙收拾的鄰居說了母親錢左秀在院子裡鬨出的那場風波。
一股血氣猛地衝上頭頂,他隻覺得眼前發黑,手裡的木料“哐當”一聲砸在地上,揚起的灰塵在昏黃的燈光下彌漫。
那是生育他的母親啊!可她的所作所為,卻像一把鈍刀子,反複切割著本就稀薄的親情。
他氣得胸口發悶,忍著心痛含著笑送走幫忙的鄉親,晚飯擺在麵前,一口也咽不下。
難道真要衝回老宅,再鬨一場?
那隻會讓鄰裡看更大的笑話而已,能解決什麼問題?
潘高園看著丈夫鐵青的臉和緊握的拳頭,心疼地拉他坐下,溫聲細語地寬慰汪細衛。
“細衛,彆氣了,氣壞身子不值當。我跟楊嬸子都說了,該出的氣也出了。眼下最要緊的,是把咱們這臨時住的屋先立起來,讓大狗子早點離開那冰窟窿似的石岩屋,這才是正理!”
她的話語像清涼的溪水,緩緩澆熄了汪細衛心頭的怒火與悲憤。
是啊,與其在無謂的怨恨裡沉淪,不如把這股勁兒全使在刀刃上!
他猛地抓起筷子,端起飯碗,大口大口地吞咽起來,仿佛要將所有的憋屈和氣憤都吃進肚子裡。
不吃飽,哪有力氣?
沒力氣,怎麼扛起這個家?
汪家坳的這場“婆媳風波”,隨著幫忙的鄉親回家,如同投入平靜池塘的石子,漣漪迅速擴散。
這年代的鄉村,正事的信息閉塞,小道消息卻傳播飛快。
第二天,沙礫地上來幫忙的的人更多了。
有純粹出於同情和古道熱腸來幫忙的,也有想親眼看看錢左秀到底能刻薄到何種地步的。
汪細衛和潘高園心如明鏡,知道這些目光背後的複雜意味,但此刻,任何伸出的援手都彌足珍貴。
他們必須打起十二分精神,好好招待這些雪中送炭的鄉親。
汪細衛迅速調整了策略,他深知,不能再像之前那樣鬆散應對。
他還是上門正式給老楊叔一家人道歉,並請求繼續幫忙楊嬸子幫忙做飯,並將物資儲備也放在老楊家。
他自己則請來村裡一位素有聲望、和自己一起帶過工程隊的老工頭幫忙統籌人手和安排工序。
他則一頭紮進了物資籌備上,來幫忙,不能在吃的喝的上麵糊弄。
他更不能再讓潘高園獨自麵對母親可能的刁難,那是他的生母,這個擔子,得由他這個當兒子的來扛!
他揣著攢下的血汗錢,直奔公社供銷社。
供銷社櫃台上,貨物不算琳琅滿目,但生活必需品還算齊全。
他咬咬牙,買了整整兩壇子玉米釀出來最烈的“燒刀子”散酒,幾條本地人常抽的“馬鹿”牌香煙,又去糧站準備買五十斤機製掛麵和兩大袋糙米。
在糧站工作的妹夫梅先軍,看到大舅哥這陣仗,才知道大舅哥他要動真格蓋房子了。
梅先軍二話不說,幫著把沉甸甸的糧食運回汪家坳老楊家,又趕緊跑回家報信。
汪細月挺著碩大的肚子,一聽大哥汪細衛要起房子,激動得直掉眼淚,非要回去幫忙。
梅家哪敢讓她冒險,還有個多月就臨產了!連忙安撫,承諾老梅家一定組織人手全力支援!
有了老梅家這股生力軍加入,加上村裡的鄉親幫忙,搭建豬圈所需的雜木,包括地基的平整,以驚人的速度在沙礫地上推進。
沙碩地上整個院子的地基也在鄉親們的鋤頭鐵鍬下被徹底清理平整。
這片曾經荒蕪的沙礫地,在冬日的陽光下顯露出開闊平整的輪廓,麵積遠比擁擠的汪家老宅院子寬敞得多。
看著這片承載著希望的土地,幫忙的鄉親們嘖嘖稱讚。
根據汪細衛預留的起房子和豬圈的地基,都預感到汪細衛若能順利起好房子,這地方將來必定是汪家坳頭一份的光景!
搭建正房所需的上好杉木,汪細衛聽從了有經驗老人的建議,決定讓它們在山上過一個冬。
等水分自然風乾些,來年開春再砍伐運輸,能省下不少力氣,木頭也更耐用。
眼下,沙礫地上堆積如山的雜木,就是搭建臨時棲身之所“豬圈屋”的材料。
汪細衛招待完大家,感激地謝過大部分鄉親,說明年開春起正房再請大家鼎力相助。
他私下裡請來了五個從小玩到大、又在工地上一起摸爬滾打過的鐵杆兄弟。
第二天一早,兄弟們自帶鋸子、斧頭、墨鬥彈線工具)、角尺等家夥什,齊聚沙礫地。
雖然隻是臨時過渡的豬圈屋,但這幫在工地練就了手藝的兄弟們,卻拿出了蓋正經房子的勁頭。
汪細衛本想簡單弄個能遮風避雨的木屋就好,可兄弟們不依:
“衛哥,嫂子和大狗子要住呢!不能太寒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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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咱哥幾個的手藝,弄得太簡單像話嗎?至少得像樣點!”
看著夥伴們熱切的眼神,汪細衛心頭滾燙,不再堅持。
是啊,委屈誰也不能委屈了跟著自己吃苦的妻兒!
老工頭親自出馬,用墨鬥在平整好的地基上彈出了清晰的基準線,用木樁和做針線的粗繩固定,確定了房屋四角和牆體的精確位置。
兩根長線垂直交叉,定出了方正的空間。
兄弟們分工合作:兩人負責將粗壯的雜木按所需長度鋸斷,尤其是作為主要承重柱和底梁的木頭,必須筆直、粗細均勻。
另兩人則用斧頭仔細地將樹皮削淨,露出相對光滑的木身,還稍微的做了水平,這樣壘起來更嚴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