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雪下得正緊。
汪細衛剛把要熏的豆腐掛在火坑頂上,就聽見木屋的門被敲得吱呀作響。
潘高園從灶膛前抬頭,抹了把額角的汗:這麼晚,誰來了?
汪細衛過去打開門,就看見高大林領著兒子高前缸站在門外雪地裡。
高老漢肩上積了層雪,像披著一件白蓑衣站在前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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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麵站著高前缸,抱著個陶罐,罐口冒著熱氣,整個人凍得通紅,卻咧著嘴傻笑。
哎呀,高叔,這麼晚了咋還來了呢?快進來烤火!汪細衛忙讓開路。
潘高園向火坑裡添了兩根乾柴,火塘劈啪炸起火星子。
高大林搓著手坐下,橫了他兒子高前缸一眼:把芋頭湯給你哥嫂端上!
高前缸這才慌慌張張遞過陶罐:俺、俺娘新磨的芋頭……
說話間眼睛卻不住往屋裡瞟,像是在找什麼人。
潘高園心裡明鏡似的,自打上回楊春燕來幫忙被這小子遇見一次,這傻小子就三天兩頭往這兒跑。
也不想想現在幾點了?
這麼晚,自家又這麼狹窄,就一臨時用的木屋,姑娘咋可能留這裡過夜呢?
她舀了碗芋頭湯遞給老漢:高叔這麼晚冒著雪來,是有事?
高大林瞪了眼兒子高前缸。
高前缸正盯著牆上一件楊春燕落下的花頭巾發愣,被老爹突然瞪一眼,瞪得他縮了縮脖子。
老漢一拍大腿,還不是為這不成器的!開春就二十了,見天念叨燕子長燕子短的……
汪細衛聞言一愣。
他原以為高大林帶著高前缸來,是商量開春做工的事,誰料竟是樁說媒的事情啊!
正在灶台邊分湯的潘高園衝他微微搖頭,他隻好悶頭去伺候火坑裡的柴火。
高前缸忽然插嘴:燕子做飯香,長得好看,還能掙錢,說話聲像黃鸝鳥……
他越說聲越小,最後幾乎埋在胸口。
閉嘴!高大林又踹他一腳,轉頭賠笑,想著你兩口子跟老楊家熟,燕子又最聽高園的話……能不能幫著探探口風?
汪細衛將火坑裡的柴火扒拉得啪啪響。
他記起楊春燕上次給他說過要嫁就嫁吃商品糧的,可這話怎能當麵給高家父子倆說?傷了鄉親和氣不說,傳出去燕子還要不要做人了?
汪細衛正為難時,潘高園接過話頭:前缸是個實誠人,我和細衛都喜歡這孩子呢,我們自然願意幫這個忙。
她攪動著芋頭湯,熱氣氤氳了眉眼,不過如今講究自由戀愛,總得先問問燕子自己的意思。
高前缸急得抬頭:嫂子!我肯定對燕子好!掙的錢都交她管!要是嫂子幫我說成了,咱一定好好感謝嫂子和細衛哥。
要是燕子不願意呢?潘高園笑問。
傻小子愣住了,半晌搓著衣角嘟囔:那、那也不能逼她……就讓她尋更好的去。
潘高園點點頭,這心態是值得幫著問一下的。
高大林氣得又要踹,被汪細衛攔住:孩子說得在理,強扭的瓜不甜嘛,兩人都互相喜歡,以後才好過日子呢。
夜深了,屋裡火燃的很旺,劈裡啪啦的響,壓住了屋外那細細簌簌的雪聲。
高大林見事情說完,帶著高前缸要回家去。
汪細衛和潘高園起身送客,高前缸突然從懷裡掏出個布包:給、給燕子的……彆說是我給的。
潘高園當場打開,發現是支紅發卡,鍍金的,在雪地裡亮得晃眼。
潘高園接過發卡,心裡酸軟得像發酵的麵團。
多實誠的孩子啊,跟汪細衛一樣笨!
不告訴楊春燕是他送的,難道告訴燕子是自己給的?
還是讓她猜是誰送的?就是個榆木疙瘩!
她看著爺倆深一腳淺一腳消失在雪幕裡,忽然喊:開春燕子來我這幫忙做醬豆,前缸你有時間來搭把手!
雪夜裡傳來高前缸歡快的應聲和高大林的喝罵聲。
兩口子進屋關上門,汪細衛歎氣:這媒怕是不好做哦,燕子心氣高著呢。
潘高園對著煤油燈照那發卡:精誠所至,金石為開。萬一燕子改主意了呢?再說了,彆人求上門,總不能直接說自己不去做吧?
潘高園將發卡重新包好,放在一個孩子動不到的地方,將柴火拿開,用涼水給澆上。
汪細衛找了個粗一點的木頭疙瘩,埋在炭火之中,然後用灰埋了起來,第二天起床就有火種,不費力就能生火。
窗外雪落無聲,夫妻倆躺在床上擁抱著,聽著門外的落雪聲,酣然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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