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的嘮叨更是火上澆油,他隻覺得腦仁嗡嗡作響,心裡憋著一股無名火,大過年的又不好打罵孩子。
“我出去轉轉!”他沒好氣地衝妻子嚷了一句,也不說去哪,披上外套就摔門而出。
冷風一吹,腦袋清醒了些,卻也帶來一陣茫然。
他嶽父嶽母已經去世了,可是路是走熟了的,溜達著去了趟舅子家,可舅子是個悶葫蘆,坐了半天也憋不出幾個屁,沒趣得很。
加上舅母子舅子的婆娘)也是個沒趣的女人,早早告辭出來,他站在村口的岔路上,竟一時不知該往何處去。
村裡似乎沒有能真正說得上話、喝杯酒的朋友。
鬼使神差地,汪細衛那張憨厚又帶著點執拗的臉浮現在他腦海裡,“嘖,跟這小子倒是還能聊上幾句。”他心裡嘀咕著。
起初接近汪細衛,確實存了借著兄弟情誼好接近潘高園的心思。
那女人,身段小巧,眉眼溫順卻又帶著一股韌勁兒,像一個青澀的蘋果,吃起來有些酸,還有點甜,對他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他田聞祥在這十裡八鄉,憑著不錯的手藝和一張巧嘴,多少小媳婦對他暗送秋波。
他這情場浪子可偏偏在潘高園這裡碰了個不軟不硬的釘子,對方對他的疏遠,使他自尊心受了很大的挫傷。
他喜歡你情我願,情投意合,兩廂情願。
潘高園的態度讓他心裡像噎了塊石頭,又堵又悶,很不是滋味。
後來,他得手了潘高園的姐姐潘高潔。
雖是親姐妹,模樣也有幾分相似,都十分漂亮,都是十裡八村的人樣子,但潘高潔的溫順與潘高園的決絕截然不同。
潘高潔對他幾乎是予取予求,這反而讓他覺得少了那份征服的快感和撓心撓肝的惦記。
人就是這麼賤,越是得不到的,越是心心念念。潘高潔的順從,讓他越發懷念起潘高園那份得而複失的滋味。
腳步不知不覺就挪到了沙碩地,遠遠望去,汪細衛家新起的紅磚房子孤零零地立在那片空地上,牆坯裸露著,還沒粉刷,顯得有些突兀。
院壩裡堆著像小山一樣的紅磚,顯然是預備開春後砌圍牆用的。旁邊那間去過幾次的舊木屋,自己親手做的木門卻緊閉著。
“哼,大過年的關著門,肯定是全家出動,去河西村給那個癱子老丈人拜年去了。”田有福心裡哼了一聲,泛起一股酸溜溜又無聊的情緒。
“潘高園去了,潘高潔肯定也去了……”他頓時覺得意興闌珊,歎了口氣,轉身往回走。
剛走到半路,就見一個人佝僂著身子,雙手護著腰,在路上一步三晃地溜達,不是王癩子王大山又是誰?
田聞祥皺了下眉,想假裝沒看見繞過去。誰知王癩子眼尖,先扯著嗓子喊上了,語氣裡帶著幾分戲謔:“喲!這不是田大木匠嗎?這是打哪兒來啊?又去給哪個相好的老丈人拜年去了?”
王癩子仗著自己那個“夜遊神”的本事,撞見過田聞祥好幾回半夜摸到不同女人家門外的好事,還借此訛過田聞祥幾次錢。
雖然每次就塊兒八毛,但也讓他自覺捏住了田聞祥的把柄,說話底氣足得很。
田聞祥心裡暗罵一聲“晦氣”,臉上卻不好直接撕破臉,隻得停下腳步,沒好氣地回了一句:“瞎咧咧啥?我能去哪?心煩,出來走走。”
王癩子嘿嘿一笑,湊近了些,“大過年的,心煩什麼啊?是被哪個娘們給甩了?”
田聞祥心裡一驚,我擦哦,這事他也知道了?這次他會怎麼開口要錢呢?
王癩子自顧自地抱怨道:“媽的,真他娘的邪門!去年我倒了大黴了,乾啥啥不順!我琢磨著,就是去了一趟沙碩地那鬼地方撞了邪!”
“沙碩地?”田聞祥心裡咯噔一下,完犢子了,這孫子肯定知道了,但是還沒有說錢的事,就假裝沒事人一樣繼續追問。
“咋了,大山?在沙碩地遇上啥了?跟哥詳細說說。”
他心裡正想著潘高園,敏感得很;二是他也好奇那地方能出什麼邪乎事,萬一以後自己要去……也好有個防備。
田聞祥立刻露出一副感興趣的樣子,想從王大山這裡套點信息。
王癩子小眼睛滴溜溜一轉,臉上露出狡黠的笑容。
他慢悠悠地伸出手,攤開到田有福麵前,拇指和食指搓了搓,那意思再明白不過:給錢!不給錢免談!
田聞祥心想,這還是來了,大過年的碰上這麼個無賴,就特麼不該出門!
但探究王大山是否知曉的好奇心,和對潘高園相關信息的渴望最終還是壓過了不耐煩。
他暗罵一句,不情不願地從兜裡摸出一個原本準備打發小孩的、包著五毛錢的紅包,沒好氣地拍在王癩子手裡:“快說!”
王癩子接過紅包,熟練地用兩根手指捏了捏厚度,臉上閃過一絲不滿。
他並沒把手收回去,反而又把那隻臟兮兮的手往前伸了伸。
臉上的笑容變得越發無賴和貪婪,那意思是:就這點?不夠!得加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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