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熱鬨的是第三塊鳴謝碑跟前,搬運木材上來的工人們圍作一團,爭相尋找自己的名字。
二嘎子突然叫起來:“俺名字咋刻歪了?”
石匠學徒笑罵:“誰讓你爹給你取這麼個名,‘嘎’字本來就歪!”
“你這已經刻上去了,我的名字還沒有來得及刻呢!”
眾人哄笑中,李老栓若有所思:“這碑往後立百年,咱這些人也算留名了。”
正說笑著,一輛吉普車卷著塵土駛來。
臨鄉領導下車就看到命名石,頓時眉開眼笑:“李師傅果然大手筆!這石頭選得氣派!”
待看到碑文石上的竣工日期,更是撫掌稱讚:“五月八日,好日子!四平八穩!”
李池衛笑著遞過煙袋:“全托領導的福!您題這‘登高’二字,筆力遒勁得很!”
夕陽西下,新立的“登高橋”石碑在餘暉中泛著金光,橋下流水潺潺,倒映著兩岸炊煙嫋嫋。
汪細衛靠在欄板上,忽然輕笑:“師傅,您說百年後還有人記得咱們嗎?”
李池衛磕了磕煙灰,目光掠過碑上密密麻麻的姓名:“橋記得住,就夠了。”
消息傳到臨鄉政府大院時,魏鄉長正端著茶杯看報紙。
專屬通訊員小跑著進來彙報:鄉長,李師傅那邊說五月八號立夏辦通車典禮,還問請不請縣裡領導……
知道呢,魏鄉長放下茶杯,茶水在杯子裡蕩漾,哦!差點忘記了,給縣委縣府辦打電話!就說我們這兒有個重點工程竣工,請領導來指導工作!
他搓著手在辦公室裡踱步,忽然想起什麼:讓食堂老劉準備些特產,到時候給來的縣領導帶回去。
而此時工地上的工棚已經拆得七七八八。
李池衛把汪細能夫婦叫到跟前,指著僅存的幾間工棚:你倆繼續留下看攤子,我們四月底再過來。一個月一百塊,食材你們看著用,彆浪費就行。
說著掏出三張嶄新的大團結,這是預付的工錢,到時候工錢裡扣。
崔詠梅眼睛一亮,剛要接錢,汪細能趕緊拽她袖子:師傅,你剛發給我們工資呢,咱還有錢呢。
發給你們就是你們的錢!李池衛把錢塞進汪細能手裡,晚上得有人守夜,還得防著小孩來玩。記住了,水泥棚得天天開門通風,沙子彆讓人給偷走了,得把設備給看好了。
他忽然壓低聲音,特彆是那三塊碑,得看好了,彆讓人把罩子掀開了,在上麵亂刻亂畫。
小兩口連連點頭,拍著胸脯保證,肯定自己看著,不會誤事。
等貨車來拉支架木材時,場麵更是熱鬨。
老馬用他剛換的新貨車,一車一車運著,每一車都帶好些工人回家,順便把木料卸到汪細衛新家那塊沙碩地上碼好。
李池衛站在車旁邊吆喝:細衛,家裡的沙碩地都清出來沒有?
早清好了!汪細衛車上喊,都快弄到我們家菜園子地了!
車搖搖晃晃開往沙碩地時,引得沿途村民紛紛探頭。
有相熟的打趣:細衛,你這是要開木材廠啊?可是發財了!
汪細衛嗬嗬笑著說:“東西都是師傅的呢,隻是暫時放我那裡!”
拉完最後一車,潘高園帶著大狗子和小秋葵坐在副駕駛裡。
老遠就看見百多方木材堆起來像座小山,和汪細衛他們院牆快差不多高了。
汪細衛的媳婦潘高園抱著小秋葵從車上下來,驚得手裡的包袱都掉了:天爺!堆起來看著咋這麼多呢?
李池衛跟著跳下車,拍了拍身上並不存在的灰塵,對汪細衛說:你用得上就可勁的用,用不了的放那裡等著下一個工程用。
他踢了踢腳邊的木頭,這些可都是上好的東北紅鬆,縣裡林業局特批的指標,細衛你都知道呢。
汪細衛摸著光滑的木材,開著玩笑說道:師傅,這會不會太多了些?
多什麼多?李池衛瞪他一眼,你這房子還就是個空殼子,趕緊收拾好了,和我去五縣瞧瞧牛鼻子去!
說著從兜裡掏出個厚厚的紅包,這是給你們零用的,最後款下來了咱們在分賬。
夕陽西下,李池衛坐上貨車,離開時卷起漫天塵土。
汪細衛站在木材堆前,直到媳婦叫他吃飯才回過神。
他摸著那些還帶著鬆香味的木材,忽然對媳婦說:明天去請田木匠,先給師傅打張拔步床。
他記得師傅家的床好像用了好些年了,一直沒換過呢,這次有上好鬆木,正好給師傅師娘打一張。
嗯,還得給師妹和自家也打一張!
遠處,一輛貨車消失在暮色中,路過這座雄偉的石橋時,看見一個瘸腿的青年正在巡查橋麵。
李池衛拍拍老馬司機的肩膀,“你停一下,我下去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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