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雲階月窟試道心，虎帳龍泉守柴荊
連日來的觀察讓他心中警鈴越來越響，這個靜嫻道長，絕非簡單的雲遊訪友。
她和小道士清風說話時，言語間總是在不經意地打探玄雲道長的日常習慣、觀內的經濟來源、甚至一些看似無關緊要的細節；
她開始以“幫忙”的名義，過問清風每日打掃的區域、香火供奉的記錄，甚至試圖了解庫房裡那些新運來的物資的具體用途和價值。
這叫什麼？農村裡這叫野雀仔想占鳳凰窩啊！汪細衛心裡又急又無奈。
可說到底，這是玄雲觀內部的事務，他一個外人，一個乾活的工匠，哪有立場出麵乾涉？
道家流派眾多，規矩各異，難道這種“鵲巢鳩占”的事兒在道門裡也是常有的？
不行，不能乾等著。
他趁靜嫻午後打坐、清風去後院晾曬藥材的功夫，悄悄找到一個平日裡相熟、嘴巴也嚴實的挑夫老孫。
塞給他一封昨晚熬夜寫好的信，壓低聲音急切地囑咐：“孫哥，這信萬分緊急，務必親手交給我師傅！交到他手上後，下次上來我給你一塊錢！”
信裡，他詳細寫了靜嫻道長到來後的種種異常舉動，以及她日益明顯的越界行為。
最後請示師傅：此事該如何處理？總不能眼睜睜看著玄雲道長回來，家都被偷了吧？
做完這件事，汪細衛心裡稍微踏實了點。而另一個奇妙的變化是，自從看清了靜嫻道長可能彆有用心，他再麵對她時，竟然發現自己心跳平穩了！
之前那種麵對絕色的手足無措和麵紅耳赤消失得無影無蹤，交流起來也能對答如流。
雖然平時搬運物資或者上台階時腿還是會發軟，他堅定地認為這絕對是齋菜單調、油水不足導致的體力不支！
日子在忙碌和警惕中過去。汪細衛每天都在統計不斷運上山的材料，估算著再有一周，所有物資就該齊備了。
可他幾天前托人帶下山的那封信，卻如同石沉大海，師傅李池衛沒有傳來任何回音或指示。
師傅這是不想插手，還是另有打算？汪細衛心裡沒底。
無奈之下，他隻好找了個機會，偷偷拉住正在灌燈油的小道士清風，蹲下身，語氣嚴肅地低聲提醒。
“清風，玄雲道長沒回來之前，觀裡的一些重要地方，比如藏經閣、道長靜修的屋子，還有後山那塊禁地，你可千萬彆帶著那位靜嫻道長亂逛，知道嗎？道長不在，咱們得替他看好家。”
清風眨著天真的大眼睛，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汪細衛也不能說得更深，隻能盼著這孩子能把話聽進去。
然而，靜嫻道長的手似乎越伸越長。
她甚至開始看似無意地“關心”起汪細衛的工作，詢問某些特定材料的具體用途和堆放位置。
都被汪細衛用“都是哪哪修繕用的”、“按師傅吩咐堆放”等含糊其辭的話給糊弄了過去。
但他心中的不安卻與日俱增，山間的夜，寂靜被無限放大。
汪細衛正凝神計算著最後的物料缺口，油燈的光暈將他緊蹙的眉頭投在牆壁上。
就在這時，隔壁突然傳來一聲壓抑著的、帶著些許痛楚的嬌柔呻吟：“哎喲……”
聲音不大，卻在這萬籟俱寂的夜裡顯得格外清晰，恰好能穿透板壁，落入汪細衛耳中。
汪細衛手中的筆頓住了。他立刻屏息凝神，側耳傾聽。
隔壁傳來略顯淩亂的腳步聲，然後是床板發出的輕微“吱嘎”聲，似乎有人坐下了，接著是幾聲低低的、仿佛強忍疼痛的吸氣聲。
汪細衛的眉頭擰成了一個疙瘩。
靜嫻道長身手不凡，晚間練劍時那英姿颯爽的模樣還曆曆在目，怎麼會輕易受傷？
這未免太過巧合。
他心中冷笑，警惕性提到了最高。這莫非是……又一出新戲碼？
正當他疑竇叢生、按兵不動時，隔壁傳來了靜嫻道長帶著一絲柔弱和懇求的聲音。
不再是平日那種清越從容，而是微微發顫，聽著竟有幾分我見猶憐：
“汪……汪道友？請問歇下了嗎？貧道……貧道方才不慎扭傷了腳踝，甚是疼痛……不知道友可備有活血化瘀的藥油？可否……勞煩道友……”
聲音斷斷續續，夾雜著痛楚的吸氣聲，表演得倒是頗為逼真。
汪細衛不動聲色，他沉吟片刻，讓聲音沙啞和為難：“扭傷了？清風房裡或許有藥，我去叫他……”
“不必勞煩清風小道友了！”靜嫻的聲音立刻傳來，似乎生怕他去叫小道士。
“他年紀小，早已睡熟了。貧道……貧道隻是需要藥油揉一揉便好……若道友方便……”
話已至此，再裝傻就不合適了。
汪細衛眼神一凝，心中冷笑更甚。他提高聲音道：“道長稍候，我看看我這邊有沒有備用的。”
他故意在屋裡磨蹭了一會兒，翻箱倒櫃弄出些聲響，然後才起身開門。
但他沒有立刻去靜嫻的房間，而是先走到院子裡，像是要去彆處取藥，實則快速掃了一眼靜嫻的窗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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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見窗紙上映著她側坐的身影，羅衫似乎有些鬆散，領口微敞，露出一段細膩的脖頸，她正低頭揉著腳踝，姿態刻意擺得柔弱無力。
汪細衛心中冷哼一聲，不再猶豫。
他轉身徑直走向廚房，玄雲觀的一些常用藥確實會放在那裡備用。
他取了一小瓶藥油，然後走到靜嫻房門外，並沒有直接進去，而是站在門口，隔著門板，語氣平靜無波地說道：
“靜嫻道長，藥油找到了。我放在您門口了。您方便時自己取一下。夜深了，男女有彆，我進去恐汙道長清譽。”
屋裡靜默了一瞬，顯然沒料到汪細衛會如此不解風情、公事公辦。
隨即，靜嫻的聲音再次響起，那點嬌柔痛楚裡揉進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急切和嗔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