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前一後,扛著兩個滿滿的巨大蛇皮袋,在戲縣縣城向長途汽車站走去。
長途汽車在蛟鄉鄉政府門前的草坪上喘息著停下,車廂裡早已空空蕩蕩,隻剩下零星幾個疲憊的乘客。
汪細衛提著那兩個鼓鼓囊囊的蛇皮口袋和李池衛下了車。
夏末秋初的風帶著雨後特有的濕潤和泥土的腥氣,吹在臉上,驅散了車廂裡的悶熱,卻吹不散汪細衛歸心似箭的急切。
“師父,您先走一步還是?”汪細衛放下口袋,打開其中一個口袋的捆綁繩。
借著周圍人家屋裡露出來的燈光,他動作麻利地翻找著。
先抽出一個包裝精美的盒子,裡麵是給師娘的真絲圍巾和一盒精致的糕點,又拿出兩瓶好酒和一條香煙,裝進一個袋裡,遞向李池衛。
“師父,這是您和師娘的,還有這個……”
最後將給魏書記準備的茶葉和土特產,也裝了一個袋子,他指著給魏書記的東西。
“上次回來,我去拜訪過魏書記,他挺記掛您的。要不,您也去看看?”
李池衛接過給自家婆娘的東西,掂量了一下,又看了看那給魏書記的禮物。
臉上沒什麼表情,隻是擺了擺手,聲音在寂靜的夜裡顯得格外清晰,帶著一種塵埃落定的疲憊。
“算了,細衛。我這把老骨頭,不想乾工程了,該退休了。以後這些鄉裡的人情世故,得靠你自己去走動、去維係了。”
“我嘛,就守著你師娘,過幾天安生日子。”
他頓了頓,眼神望向黑黢黢的遠處,似乎在感慨什麼,“你大了,該自己學著闖了。”
汪細衛心裡微微一沉,明白師父這是在把擔子往他肩上放。
“那麻煩師父先幫我把這些帶回去給師娘,改天,我帶著大狗子和小秋葵,專門去家裡拜見師娘。”
李池衛點了點頭,接過袋子,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開口說道:“細衛,你現在不是普通人了。”
“力量擁有其實簡單,但是難得是要學會使用,更要能控製使用,你懂師父的意思嗎?”
汪細衛想了會,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
他現在沒用測試自己的力量,以前能背兩百多斤的東西,現在,他估計翻個倍沒問題。
他也沒想過要和誰打架鬨事,師傅說的會使用,會控製,估計就是怕他濫用這份力量。
他壓根就還沒有了解他學會的東西究竟有多麼的特殊,但是他記住了師父的話。
李池衛拎著那個袋子,轉身便融入了鄉政府門前小路旁的陰影裡。
背影在昏黃的燈光下拉得很長,透著一股子卸下重擔後的輕鬆,他的腳步聲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汪細衛目送師父離開,深吸了一口帶著青草和濕土氣息的空氣。
轉身提起了兩個蛇皮口袋和給魏書記的禮物,大步走向鄉政府那棟熟悉的二層小樓。
樓道裡光線昏暗,彌漫著陳舊的灰塵味。
他先把裝著自己家人物品的那個大蛇皮口袋小心地放在樓梯拐角一個不起眼的角落。
然後整理了一下衣襟,提著那袋不算輕的禮物,走向記憶中魏書記寢室所在的房間。
他抬手,輕輕敲了敲門。
“吱呀——”門開了。
開門的卻不是記憶中那個和藹可親、總是帶著笑意的魏書記,而是一個麵容嚴肅、約莫四十多歲的陌生男人。
他穿著半舊的藍色中山裝,眉頭微蹙,眼神銳利地打量著門外的汪細衛,語氣帶著公事公辦的疏離:“找誰?”
汪細衛心裡咯噔一下,下意識地往門裡瞥了一眼。
隻見房間裡燈火通明,煙霧繚繞,圍坐著好幾個穿著同樣款式衣服的人。
有的在抽煙,有的在低頭看文件,氣氛凝重,與上次他來時魏書記獨自在燈下看書的寧靜景象截然不同。
他趕緊收回目光,臉上堆起恭敬的笑容:“您好,我找王書記,有點事想彙報一下。”
“王書記?”開門的副鄉長眉頭擰得更緊了,眼神裡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警惕和輕蔑,語氣陡然冷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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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沒有王書記!你找錯地方了!”他幾乎是立刻打斷了汪細衛的話,聲音不大,卻像冰碴子一樣砸在汪細衛心上。
話音未落,他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砰”的一聲,用力將門關上了。
那聲響在寂靜的樓道裡顯得格外刺耳,仿佛也關上了汪細衛所有想問的話。
汪細衛站在原地,手裡還提著那袋精心準備的禮物,臉上裝出來的笑容還沒來得及完全褪去,就先鬆了一口氣。
樓道裡昏暗的光線將他落寞的身影拉長,空氣中隻剩下他略顯粗重的呼吸聲和門內隱約傳來的、房間裡模糊的交談聲。
他知道王書記被調走,更知道這裡換了是魏書記的住處。
而他這個被誤認為是“前朝舊人”的拜訪,顯然不受歡迎,甚至可能被當成了某種試探或麻煩。
一股說不清是擔心、是放鬆還是對人情冷暖的複雜滋味湧上心頭。
他低頭看了看手裡的禮物袋,又看了看樓道角落裡那倆裝滿給家人禮物的大蛇皮口袋,無聲地歎了口氣。
這裡不宜久留,多待一會,都有可能給魏書記帶來麻煩。
他默默地將給魏書記的東西,也塞進了那個屬於家人的大蛇皮口袋裡。
袋子更鼓了,也更沉了,
先回家去,過兩天探明真相後再來比較合適。
汪細衛不再猶豫,彎腰,一手一個,奮力將兩個沉甸甸的蛇皮口袋提在手裡。
體內那股在玄雲觀得來的暖流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情緒,微微流轉,支撐著這份重量。
他轉身,踏著略顯濕滑的樓梯,一步步走下小樓,重新彙入蛟鄉鄉政府門前那條被雨水浸得泥濘的公路。
夜色更深了,遠處的沙碩村方向,隻有幾點微弱的燈火在閃爍。
汪細衛深一腳淺一腳地走著,泥水濺濕了褲腳,兩個大口袋隨著他的步伐晃動著,發出輕微的摩擦聲。
手的重量是實的,心裡的滋味卻是複雜的。
難道魏書記出了什麼問題?
他想著家中等待的妻兒,想著師父的囑托,想著那扇緊閉的門,腳步卻越發堅定起來。
前路或許有風雨,但家,永遠是那盞最亮的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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