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掐滅了煙頭,話題轉到汪細衛更關心的地方:“至於夠厚和夠多那兩個孩子……”
他沉吟了一下,拿起桌上的一個筆記本,翻了翻。
“鄉裡也開會討論了幾次。孩子還小,一個要上初中,一個還在小學,正是需要人管教的時候。”
“鄉裡呢,人手緊,經費也緊張,咱們這也沒個孤兒院,條件不夠,也不現實。”
“所以啊,目前主流意見還是……找他們信得過的、有能力的近親托管撫養。”
他抬眼看向汪細衛,目光意味深長:“鄉裡呢,會從民政救濟款裡,按月給點補貼,比如基本生活費,還有學雜費,能減免的儘量減免,主要是保障孩子基本生活和上學。”
“至於具體找誰托管……這得看孩子自己的意願,也得看托管人的條件。”
“細衛啊,你是他們親表哥,又是近在眼前,這事……你心裡頭,是不是也有點想法?”
梅副鄉長把球巧妙地踢了回來,既點明了汪細衛的優勢,也把選擇權交給了他,同時試探著他的態度。
汪細衛心中一凜,明白梅副鄉長這是在暗示他,也在給他機會。
他原本不在意這點錢,可是該村裡和鄉裡承擔的責任,他就不想做這個冤大頭,至少他們要拿出自己的態度來。
就算不出錢,隻要承他的人情,以後他在鄉裡村裡做事不要掣肘,他都可以接受,畢竟孩子不可能不管。
他立刻正色道:“梅叔,您說得對。孩子是我親表弟表妹,我這當表哥的,哪能不管?隻是……”
他麵露難色,聲音誠懇,“我家裡情況您也知道,高園帶著大狗子和小秋葵,地裡的活兒就夠她忙了。再添兩張嘴,還有上學的事,確實……壓力不小。”
“但隻要鄉裡能幫襯點,我汪細衛就是砸鍋賣鐵,也不會讓孩子受委屈!這事,我得回去跟高園好好商量,也得問問孩子自己願不願意。”
他既表達了擔當,也坦誠了困難,把姿態放得很低,符合一個農民麵對鄉乾部時的謙卑態度。
梅副鄉長點點頭,對他的回答很滿意:“嗯,是該商量商量。孩子的事,得穩妥。”
“鄉裡補貼的事,我記下了,等方案定了,會通知你們。”
他話鋒一轉,又聊起了更宏觀的話題:“細衛啊,你在咱們鄉裡是個有見識的年輕人。”
“魏書記這次回來,鐵了心要搞活蛟鄉的經濟。”
“你看咱們蛟鄉,除了山上的林子和石頭、河裡的沙子,剩下的就是些碾米坊、小鐵匠鋪、編竹筐的,小打小鬨,成不了氣候。”
“魏書記說了,這次思路要寬,要鼓勵老百姓自己乾,搞活民營經濟!”
他站起身,走到那張模糊的蛟鄉地圖前,手指在上麵點了點:“比如,能不能搞點農副產品加工?”
“像咱們這的辣椒、紅薯,能不能搞個小型加工廠,做辣醬、紅薯粉?”
“或者,利用靠近長江的優勢,搞點運輸?”
“再或者,組織點人手,搞點特色種養殖?”
“這些路子,現在都還隻是想法,具體怎麼搞,政策怎麼支持,還得看魏書記他們拿出的詳細計劃。”
“但大方向是定了,就是要讓老百姓的錢袋子鼓起來!”
汪細衛認真地聽著,眼神裡的閃爍顯示他在急速運轉大腦思考。
他雖然隻是個農民,但經曆了修煉的奇遇和有大額存款後,眼界和心胸都比以前開闊了許多。
梅副鄉長的話,讓他看到了一絲不同於麵朝黃土背朝天的可能性,也讓他意識到,魏書記的“大展拳腳”,或許能給像他這樣一群在底層掙紮的人,帶來一些意想不到的機會。
“梅叔,您說得對!光靠種地,確實不容易富。要是鄉裡真能出台好政策,支持大家搞點副業、辦點小廠子,那可是天大的好事!”
汪細衛由衷地說,語氣裡帶著期待,“到時候,隻要我能搭上手,肯定積極響應!”
梅副鄉長滿意地笑了,又遞給汪細衛一支煙。
“這就對了嘛!年輕人,就得有這股子勁頭!魏書記的計劃,估計很快就會公布了。你多留意著點鄉裡的通知。”
他拍了拍汪細衛的肩膀,帶著長輩的鼓勵和領導的期許。
汪細衛接過煙,沒點,小心地彆在耳朵上。
心裡有些好笑,這才當上多久的官啊,官味已經十足了!
難道是因為在辦公室的原因?
他站起身,再次誠懇地道謝:“梅叔,今天真是麻煩您了,跟我說了這麼多,我心裡踏實多了。您忙,我就不打擾了。”
“行,有空常來家裡坐坐,細月總是念叨你呢。替我向高園和孩子們問好。”梅副鄉長也站起來,送他到門口。
走出鄉政府那扇吱呀作響的木門,秋日的陽光灑在身上,暖洋洋的。
汪細衛回頭望了一眼那棟略顯陳舊的青磚瓦房,心中那塊關於魏書記的巨石徹底落了地。
對於目前的他來說,當官的那套他還是很陌生,魏書記沒事,那他就在蛟鄉有張底牌。
關於錢夠厚兄妹的安置早有安排,讓兄妹兩去鬨隻不過是自己想要逼迫一下村鄉裡而已,他都沒太擔心。
而梅副鄉長口中那“搞活民營經濟”的藍圖,像一顆投入心湖的石子,激起了層層漣漪。
他深吸一口帶著泥土和柴火氣息的空氣,腳步輕快了許多,朝著供銷社的方向走去。
大家昨天吃了月餅粑粑了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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