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元十年五月的九州島,已然化作一座巨大的血肉熔爐。自帝國南路大軍在長崎灣及佐世保強行登陸,已過去十餘日。初時灘頭血戰的慘烈尚未完全消散,更為殘酷的內陸攻堅戰便已接踵而至。
來自海洋的濕潤季風,此刻裹挾的不再是鹹腥,而是濃得化不開的硝煙味、屍骸焦糊味以及泥土被鮮血反複浸潤後散發的鐵鏽般的腥氣。
柏淩銳已將前線指揮部從泊於佐世保灣的“鎮海”號鐵甲艦,移至陸上剛剛奪取的原日軍聯隊兵營。指揮部設在一處可俯瞰部分戰場的高地,四周電報線如蛛網般鋪設,傳令兵、參謀官進出匆匆,氣氛緊張而有序。巨大的九州地圖上,代表帝國軍進攻態勢的赤色箭頭與代表日軍防線的藍色阻滯區域犬牙交錯,尤其集中在以熊本城為核心的“築紫防線”一帶。
“王爺,第二軍馮國璋部前鋒已抵達熊本城外圍第一道防線——川尻嶺。日軍抵抗極其頑強,依托嶺上原有工事和密林,構成了交叉火力網。我先鋒營兩次突擊,均被擊退,傷亡不小。”常備第二軍軍帥馮國璋一身征塵,剛從前線驅馬返回,連水都來不及喝一口,便向柏淩銳彙報,他左臂纏著的繃帶滲出血跡,顯是親自帶隊衝鋒時掛了彩。
柏淩銳眉頭緊鎖,走到沙盤前。沙盤上,熊本城周邊地形起伏,河流縱橫,易守難攻。日軍顯然吸取了灘頭防禦被動挨打的教訓,轉為利用內陸複雜地形進行節節抵抗,企圖將帝國軍拖入消耗戰的泥潭。
“薩軍門的艦隊火力能覆蓋到那裡嗎?”柏淩銳問道。
一旁的通訊參謀立即回答:“回王爺,川尻嶺距離海岸已超過十五公裡,已超出大部分艦炮有效射程。僅有‘鎮海’、‘伏波’的重炮理論上可及,但精度難以保證,且彈藥補給線拉長,恐難以為繼持續轟擊。”
這意味著,接下來的戰鬥,陸軍將更多地依靠自身的力量。柏淩銳的目光掃過帳內諸將:馮國璋善打硬仗,正指揮所部在左翼清剿周邊據點,試圖包抄;段祺瑞作為預備隊統帥,沉穩持重;馬嘯川則以悍勇著稱。
“不能硬碰硬。”柏淩銳決然道,“倭寇想用山地叢林消耗我們,我們偏不讓他如願!馮國璋!”
“末將在!”
“著你部繼續對川尻嶺保持壓力,但改為佯攻為主,多用迫擊炮、步兵炮進行騷擾性射擊,吸引敵軍注意力和兵力。同時,派出小股精銳,滲透偵察,尋找其防線薄弱點和側翼縫隙。”
“遵命!”
“馬嘯川!”
“末將在!”馬嘯川聲如洪鐘。
“你部加快左翼推進速度,務必在三日內,拿下菊池川東岸所有高地,對熊本城形成側翼威脅。若可能,派一支有力部隊,嘗試強渡菊池川,迂回至熊本城後方!”
“得令!”
“段祺瑞,”柏淩銳最後看向段祺瑞,“你的第三軍作為總預備隊,隨時做好投入戰鬥準備。一旦馮國璋或馬嘯川任何一路打開局麵,你的部隊就要像鐵錘一樣砸進去,擴大戰果!”
“王爺放心,祺瑞所部,隨時可戰!”段祺瑞沉穩應答。
部署已定,諸將領命而去。柏淩銳走到指揮部外,遙望熊本城方向。天際線處,不時有炮火閃光和升騰的煙柱。他知道,這將是一場硬仗,也是對帝國新式陸軍戰術素養和將領指揮能力的嚴峻考驗。
就在柏淩銳調整陸上戰術的同時,帝國東洋海軍艦隊並未閒著。雖然主力艦因射程限製無法直接支援內陸縱深戰鬥,但提督薩鎮冰深知製海權的重要性絲毫未減。他命令艦隊以分隊形式,持續不斷地巡弋於九州四周海域,清掃可能殘存的水雷,炮擊任何發現的日軍沿海補給點、通訊站,徹底封鎖日本本土與九州島的海上聯係,嚴防日軍通過海運增援或撤退。
在琉球那霸港完成短暫休整和補給的“揚威”號巡洋艦,再次奉命前出,加入了對豐後水道的封鎖巡邏任務。管帶鄧紹忠站在艦橋上,神情比一月前更加堅毅。九州登陸戰的壯觀與殘酷,東海對峙的緊張與勝利,都讓他迅速褪去了青澀,成長為一名真正經曆過戰火洗禮的海軍軍官。
“報告管帶,右舷方向發現可疑煙霧!疑似小型船隻!”了望哨的高呼打斷了鄧紹忠的思緒。
鄧紹忠立即舉起望遠鏡觀察。果然,在遠處海平線上,有幾個小小的黑點正在移動,冒著淡淡的煙。“發信號,命令其停船接受檢查!全艦戰鬥準備!”
信號旗升起,對方船隻非但未停,反而轉向加速,試圖借助附近一處小島的掩護逃離。
“是倭寇的運輸船!想趁夜偷偷摸摸運補給!”鄧紹忠瞬間判斷,“主炮瞄準警告!機槍準備攔截!”
“揚威”艦主炮發出怒吼,炮彈落在可疑船隻前方水域。對方顯然嚇破了膽,速度慢了下來。鄧紹忠命令放下小艇,派出一隊水兵登船檢查。果然,船上裝載著糧食和彈藥,船員是日本平民,但在武力威懾下乖乖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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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押解回那霸港處理。”鄧紹忠下令。處理完這小股敵人,他心中並無多少喜悅,反而更加警惕。這說明日軍仍在試圖維持補給線,也證明海軍封鎖任務的艱巨和必要。他望著茫茫大海,深知在這波濤之下,隱藏著無數看不見的較量。
陸上,激烈的戰鬥在熊本外圍全線展開。
馮國璋忠實地執行了柏淩銳的佯攻命令。第二軍的士兵們不再進行密集衝鋒,而是以連排為單位,利用地形疏散接近,用精準的步槍和機槍火力與日軍對射,工兵則冒著炮火向前挖掘交通壕。帝國軍裝備的迫擊炮和仿德製的75毫米步兵炮發揮了巨大作用,它們重量相對較輕,可由騾馬或士兵背負前進,為前線提供了及時的火力支援,逐個敲掉日軍的機槍火力點。戰鬥變成了殘酷的消耗戰和近距離絞殺,每一步推進都伴隨著鮮血和生命。
而在側翼方向,馬嘯川的第四軍展現了強大的攻擊力。他們沿著菊池河穀快速推進,遭遇日軍依托村莊和山林的阻擊時,往往采取步炮協同的戰術:炮兵先行轟擊,步兵隨即發起刺刀衝鋒。馬嘯川本人甚至親臨一團前線,手持望遠鏡指揮戰鬥,其悍勇作風極大鼓舞了士氣。經過三天激戰,第四軍成功肅清了菊池川東岸大部分日軍據點,先頭部隊一個營在炮火掩護下,利用夜間強渡水流湍急的菊池川,在西岸建立了一個脆弱的橋頭堡,如同一顆釘子楔入了日軍防線的側後,引起了日軍指揮官的恐慌。
而真正的奇兵,則來自於段祺瑞的第三軍,他們放棄了大道,鑽入人跡罕至的深山老林。段祺瑞派出手下最得力的偵察兵,如同獵犬般在前方探路。他們披荊斬棘,晝伏夜出,避開日軍所有哨卡,艱難但堅定地向南迂回。途中偶遇小股日軍巡邏隊或山林土匪,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其殲滅,不留活口,確保行動機密。五日後,這支疲憊但鬥誌昂揚的奇兵,如同神兵天降,突然出現在植木町附近,迅速攻占了這個重要的交通樞紐和補給點,切斷了熊本城南下的主要通道。
消息傳回柏淩銳的指揮部,這位年輕的靖王猛地一拍桌子:“好!段祺瑞果然不負眾望!傳令:總攻開始!”
一直在養精蓄銳的第三軍,如同開閘猛虎,立即投入戰場。生力軍的加入,瞬間改變了力量對比。正麵,馮國璋的第二軍轉為強攻,步步緊逼;左翼,馬嘯川的第四軍鞏固橋頭堡,主力開始渡河,威脅日軍側背;背後,段祺瑞的第三軍四處出擊,破壞交通線,襲擊後勤車隊,使得熊本城內的日軍陷入三麵受敵的絕境。
日軍指揮官困獸猶鬥,組織了幾次瘋狂的反撲,試圖打通與植木町的聯係,但在帝國軍絕對優勢的火力和兵力下,均被粉碎。帝國軍的重炮部隊由騾馬和征調的民夫艱難運抵前線)終於發揮了威力,密集的炮火將熊本城外圍工事炸得七零八落。
經過近二十日的血腥鏖戰,帝國軍以傷亡近五千人的代價,終於徹底掃清了熊本外圍防線,完成了對這座九州重鎮的合圍。赤龍旗插上了殘破的川尻嶺主峰。站在嶺上,已可清晰望見熊本城灰黑色的天守閣。
柏淩銳在馮國璋、段祺瑞、馬嘯川等將領的陪同下,巡視剛剛占領的陣地。看著腳下這片被炮火犁過數遍、浸滿雙方將士鮮血的土地,看著遠處那座孤城,他心中沒有勝利的狂喜,隻有沉甸甸的責任。他知道,熊本攻城戰將更加殘酷,九州之戰遠未結束,北路的定王柏淩峰也在冰天雪地中苦戰,整個征倭之役任重道遠。
但他更清楚,帝國新軍在這場硬仗中經受住了考驗。諸將各顯其能,陸海軍協同初見成效,這支年輕的軍隊正在戰火中飛速成長。他轉身對諸將道:“諸位辛苦了!然,惡戰方休,大戰在即。休整三日,補充彈藥,救治傷員。三日後,我要這熊本城頭,插上帝國的赤龍旗!”
“謹遵王令!”眾將轟然應諾,聲音在硝煙未散的戰場上回蕩,充滿了必勝的信念。帝國的兵鋒,已指向九州的心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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