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元十年十月,帝國南路大軍在本州西岸的登陸場,如同驚濤駭浪中艱難維係的孤舟,承受著來自四麵八方的巨大壓力。靖王柏淩銳站在刈田港後方臨時設立的前線指揮部內,望著沙盤上那片被標注為“已控製”的狹小沿海區域,眉宇間凝結著揮之不去的凝重。
參軍文廷式手持剛剛統計完畢的傷亡冊,聲音低沉:“王爺,先遣隊折損近半,趙鐵柱團長重傷昏迷。第六軍在擴大登陸場和清剿周邊之敵的戰鬥中,傷亡亦逾千人。倭寇抵抗之瘋狂,遠甚九州。”
柏淩銳微微頷首,目光卻未離開沙盤。他深知,他們登陸的這片土地,乃是日本“長州藩”的故地,明治維新的策源之所,武士道精神的頑固堡壘。此地的抵抗,絕非倉促成軍的烏合之眾,而是抱著“玉碎”之念的死硬分子。
“倭寇援軍動向如何?”柏淩銳沉聲問道。
馮國璋指著剛鋪開的本州西部地圖,神色嚴峻:“據偵察與錦衣衛密報,日軍正從廣島、宇部等地急調兵力,至少有兩個師團正向下關、長府方向運動,其先頭部隊已與我外圍警戒線接火。意圖很明顯,欲趁我立足未穩,將我部趕下海去!”
一旁的海軍聯絡官立即補充:“薩鎮冰軍門鈞鑒:東洋艦隊主力已前出至瀨戶內海入口,巡弋於周防灘,全力炮擊日軍沿海調動路線及補給節點,並阻擊任何自瀨戶內海來援之敵艦。然,瀨戶內海水道複雜,敵殘存魚雷艇與岸防火力仍具威脅。薩軍門建議,陸軍需儘快向內陸推進,擴大防禦縱深。”
形勢一目了然。帝國軍雖成功登陸,卻背靠大海,三麵受敵,登陸場狹窄,補給完全依賴海運,形勢被動。
“絕不可困守於此!”柏淩銳猛地一拳砸在沙盤邊緣,震得小旗簌簌作響,“必須主動出擊,打出去!將登陸場連成一片,並向縱深發展!”
他的目光在地圖上急速搜索,最終停留在刈田港以南那片相對開闊的沿海平原,以及更遠處那個扼守瀨戶內海通往日本腹地交通要道的重鎮——宇部。
“命令!”柏淩銳的聲音帶著破釜沉舟的決絕,“馬嘯川!”
“末將在!”馬嘯川雖麵帶倦色,眼神卻銳利如刀。
“著你第四軍,不惜代價,向南攻擊前進!目標——拿下厚狹、小野田,打通與宇部方向的聯係!你的任務是撕開倭寇第一道防線,為主力打開通道!”
“馮國璋!”
“末將在!”馮國璋挺身上前。
“你部第二軍,為攻擊主力,緊隨第四軍之後。一旦馬嘯川打開缺口,你部立即投入,向宇部方向猛攻!務必擊潰當麵之敵,奪取宇部,為我軍贏得港口與戰略空間!”
“段祺瑞!”
“末將在!”段祺瑞沉穩應道。
“你部第三軍,負責鞏固現有登陸場,清剿後方殘敵,保障後續部隊與物資安全登陸!同時,作為總預備隊,隨時準備支援馮國璋部!”
“告知薩軍門,”柏淩銳轉向海軍聯絡官,“我需要艦隊繼續提供最大火力支援,特彆是對馮國璋部進攻方向的日軍縱深陣地與交通樞紐,施行覆蓋轟擊!”
“遵命!”
向內陸推進的殘酷戰事,在帝國軍登陸本州的第三日,以更猛烈的態勢爆發。
馬嘯川的第四軍再次展現了其悍勇本色。他們不再強攻日軍重兵防守的正麵陣地,而是以營連為單位,利用丘陵、樹林與河穀掩護,不斷進行滲透、迂回與側擊。日軍雖頑強,但在第四軍靈活凶猛的打擊下,防線開始鬆動。經兩日血戰,第四軍以巨大傷亡為代價,終克厚狹,敲開了通往宇部的門戶。
馮國璋的第二軍隨即如同決堤洪流,湧向日軍防線。這是一場硬碰硬的較量。日軍依托城鎮、村莊和高地,構築了層層疊疊的防禦工事,機槍、迫擊炮乃至少數殘存野炮火力凶猛。戰鬥異常慘烈,每一座房屋,每一個山頭,都需經過反複爭奪。
帝國軍則展現了其強大的火力和嚴整的戰術。隨軍跟進的炮兵觀測員,通過無線電引導後方炮群及偶爾能提供支援的海軍艦炮,對日軍火力點進行精準拔除。步兵們則以靈活的散兵線戰術,在機槍掩護下交替躍進,用手榴彈與刺刀肅清每一個掩體。
馮國璋親臨一線督戰,在一次日軍凶猛反撲中,其所在的團指揮所一度被滲透敵軍包圍,幸得警衛連拚死血戰,方擊退敵軍。戰況之激烈,可見一斑。
與此同時,在瀨戶內海的波濤之上,帝國海軍與日本殘存海軍的較量亦未停歇。薩鎮冰指揮艦隊,不斷深入風險未知的海域,尋殲日艦,斷其援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