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元十五年十二月,德裡城已在帝國西路軍的重重圍困下煎熬了近三個月。城牆內外,已是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城外,帝國軍營壘森嚴,旌旗招展,兵精糧足,士氣旺盛;城內,則是一片餓殍遍野、絕望彌漫的人間地獄。糧食早已告罄,守軍開始宰殺戰馬,搜尋一切可食之物,樹皮、草根乃至老鼠都成了搶手貨。瘟疫在肮臟擁擠的軍營和民房中滋生蔓延,每日都有大量士兵和平民在饑寒交迫與疾病中無聲無息地死去。
定王柏淩峰穩坐中軍帳,並未因守軍的淒慘景象而有絲毫動搖。他深知,對敵人的仁慈,便是對己方將士的殘忍。帝國的勸降使者每隔幾日便會將一份措辭愈發嚴厲的最後通牒射入城中,明確告知抵抗的下場唯有城破人亡,而投降則可保全性命,甚至給予一定程度的優待。
終於,在十二月十八日,一個寒冷的清晨,德裡那飽經炮火摧殘、顯得殘破不堪的城門,在一陣令人牙酸的吱呀聲中,被緩緩推開。一麵用床單臨時趕製的白旗,在晨風中無力地搖曳。以英屬印度總督已隨政府遷往德裡)哈丁勳爵、駐印英軍最高指揮官接替自殺的哈丁頓勳爵)約翰·尼克森上將為首的一眾英國殖民政府高官及高級將領,身著儘可能保持整潔卻難掩憔悴的禮服,未佩武器,步履蹣跚地走出了城門。他們的身後,是麵黃肌瘦、眼神空洞、如同行屍走肉般的守軍殘部,陸續放下手中鏽跡斑斑的武器,在帝國士兵冰冷的目光注視下,走出藏身之所,彙聚成龐大的俘虜隊伍。
受降儀式在德裡城紅堡前的廣場上舉行。柏淩峰身著帝國親王戎裝,在何雄、王士珍、鄧安邦、馬嘯川等將領及精銳衛隊的簇擁下,威嚴地接受了哈丁勳爵與尼克森上將的投降。象征著大英帝國在南亞次大陸近兩百年殖民統治的米字旗,從紅堡的旗杆上被緩緩降下,取而代之的,是那麵象征著新生與征服的赤龍旗,在冬日的陽光下獵獵作響,映照著下方無數張或激動、或麻木、或複雜的麵孔。
尼克森上將顫抖著雙手,將自己的佩劍呈遞給柏淩峰。柏淩峰接過,目光掃過劍身,隨即將其轉交給身後的侍衛,聲音洪亮地宣告:“自即日起,德裡,及所有原英屬印度之領土,正式歸於中華帝國統治!一切抵抗必須停止,所有秩序,需遵從帝國之法令!”
他隨即下令:第一軍、第五軍主力立即入城,接管城防、倉庫、衙門等所有要害部門,嚴厲彈壓任何可能的騷亂與劫掠;第四軍、第八軍負責清點戰俘,甄彆身份,並迅速在城外建立規模龐大的戰俘營;錦衣衛人員隨軍行動,搜捕隱匿的英國死硬分子及可能對帝國構成威脅的印度本地勢力頭目。
德裡的陷落,標誌著英屬印度殖民體係的徹底崩塌。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迅速傳遍南亞次大陸。仍在拉賈斯坦、旁遮普等地負隅頑抗的少數英軍據點,在得知德裡投降、總督被俘後,最後的抵抗意誌也土崩瓦解,相繼放下了武器。至啟元十六年元月初,帝國西路軍已基本控製印度北部及中部核心區域。
然而,軍事征服的完成,僅僅是統治的開始。如何治理這片擁有無數民族、宗教、語言、種姓,且被殖民統治荼毒百年的廣袤土地,成為了擺在帝國麵前遠比軍事作戰更為複雜的難題。
新京的旨意很快下達。皇帝柏淩雲頒布《設立天竺總督府詔》,宣布在原英屬印度主要區域設立天竺總督府,任命定王柏淩峰為首任總督,總攬軍政大權,負責戰後重建與秩序恢複。
柏淩峰雷厲風行,以戰時體製為基礎,迅速搭建起天竺總督府統治架構:
首先,柏淩峰以天竺總督的名義,連續簽發一道道《安民告示》與《軍管條令》,命令何雄、王士珍部對德裡及周邊要地實行宵禁和戒嚴,任何騷亂苗頭,立斬不赦。同時,開倉放糧,以工代賑,組織人力清理廢墟、撲滅瘟疫,將生存與秩序捆綁在一起。
何三麾下的錦衣衛精銳被迅速撒了出去,他們不僅監視殘存的英印勢力,更開始滲透、評估各個土邦的動向,一張無形的監察與控製網絡悄然鋪開。
馬嘯川的第八軍並未入城享福,而是如同出鞘的利劍,向西北、西南方向進行武裝巡弋,兵鋒直指那些態度曖昧的土邦。柏淩峰給馬嘯川的命令隻有一句:“示之以威,迫其來朝!”
數日後,在原本屬於英國總督的宏偉議事廳內,一場決定帝國未來南亞戰略的高層會議正在進行。巨大的地圖鋪滿了長桌,上麵已用不同顏色標注了帝國直控區、搖擺土邦和潛在敵對勢力。
“王爺,印度太大,民族、宗教錯綜複雜,若想全境設省,直接管轄,非數十年之功,耗竭國力亦難成。”一位資深幕僚指著地圖坦言。
“然則,若放任土邦自治,又與英夷何異?日久必生禍患。”另一位將領反駁道。
柏淩峰靜聽各方意見,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麵。良久,他霍然起身,走到地圖前,聲音沉穩而決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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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我意已決,行‘要點直轄,廣建藩屏’之策!”
他拿起朱筆,在地圖上重重圈出幾個點:“加爾各答、孟買、卡拉奇、德裡、阿拉哈巴德……這些港口、樞紐、戰略要地,必須由總督府府直接控製,駐以重兵,扼守水陸咽喉。此為我帝國在天竺的立足之基,不容有失!”
接著,他的朱筆劃過廣袤的內陸地區:“至於這數百土邦……強令其改土歸流,時機未到。可仿古之羈縻策,行藩屬之製。傳檄各方,令其首領親自或遣嫡係至德裡,向我宣誓效忠。願歸順者,許其保有封地、爵位,甚至賜予帝國官爵名號,但其外交、兵權需受我節製,並需納貢、助軍。冥頑不化者——”
他目光一寒,朱筆在某處輕輕一點:“馬嘯川的第八軍,就是為他們準備的。”
這就是柏淩峰的方略:用直轄據點作為釘入土地的鋼釘,用藩屬體係編織覆蓋次大陸的網絡,再用通商、教化作為緩慢滲透的血管與神經。這是一套混合了霸道與王道的統治藍圖。
命令下達,整個戰爭機器開始向治理機器轉型。帝國工兵在選定的要地開始構築永久性堡壘和兵站;外交使者攜帶著蓋有“定王·天竺總督”大印的文書,奔赴四方;帝國的商船也開始在海軍護航下,重新駛入恒河口。
啟元十六年元月,第一批有分量的土邦使節,在帝國騎兵的“護送”下,抵達了德裡。紅堡的議事廳被布置得莊嚴肅穆,柏淩峰高坐於上,身旁案幾上,並非象征文明的書卷,而是那柄伴隨他征戰多年的佩劍。
覲見的過程,本身就是一場無聲的較量。柏淩峰敏銳地觀察著每一位王公或使者的神態、言辭,恩威並施。順從者,得到慷慨的賞賜和承諾;狡黠者,受到冰冷的警告和嚴密監視。
同時,針對印度根深蒂固的種姓問題,柏淩峰采取了謹慎而務實的策略。他並未立即宣布廢除種姓製度,以免引起巨大的社會動蕩,但他以總督令的形式宣布,在帝國法律麵前,所有子民一律平等,禁止任何基於種姓的公開歧視與暴力行為,並鼓勵低種姓者投身帝國主導的各項建設中,以實際利益逐步瓦解種姓壁壘。
帝國的工兵開始在加爾各答、孟買、卡拉奇等港口和內陸樞紐大興土木,構築永久性的軍鎮堡壘,如同楔入印度肌體的鋼釘。帝國的商船也開始在海軍護航下,試探性地重新連接起這裡的資源與帝國的需求。
然而,柏淩峰站在修繕一新的紅堡高處,眺望著這片被初步納入掌控的次大陸,心中沒有絲毫輕鬆。他知道,腳下的土地暗流洶湧,表麵的歸順之下,仇恨、觀望和算計從未停止。
帝國“王化”的光輝,能否真正穿透那千年積澱的種姓陰影與宗教隔閡?這一切,都有待時間的檢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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