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牆之上,血流成河。
每一寸牆垛都被染成了暗紅色,粘稠的血液順著磚縫往下滴淌,彙成一道道細小的溪流。
不斷有秦軍的屍體從城頭跌落,也夾雜著胡人的屍首。
一名秦軍士卒被長矛貫穿胸膛,臨死前,他拚儘全力扭過頭,望向東方。
那裡空空如也。
他沒能等到將軍口中的援軍。
七千人的守軍,如今隻剩下不到五千,人人帶傷,個個力竭。
他們每一次揮劍,都感覺手臂重若千鈞。
赫連猛坐在馬背上,愜意地看著眼前這一幕。
秦軍就像被困在籠子裡的野獸,死一個,就少一個。
他們的體力,他們的意誌,都在被飛速消耗。
再過一炷香。
不,半柱香的時間,這座城就該破了。
他已經在盤算,破城之後,該用什麼樣的方式,將那個叫劉恒的郡尉千刀萬剮。
就在此時,遠方的地平線上,揚起了一片煙塵。
“援軍!是援軍來了!”
城牆上,一名眼尖的秦軍士兵扯著嗓子大喊,聲音裡帶著哭腔。
所有還站著的秦軍,都下意識地朝著那個方向望去。
一抹求生的光,在他們死灰色的瞳孔裡重新點燃。
劉恒也看見了。
他看清了那支隊伍的規模,不足千人。
他也看清了隊伍最前方,那個一馬當先的身影。
白千將!
還有跟在他身後的,自己的兒子,劉樂!
劉恒胸口一悶,剛剛燃起的希望,瞬間被一股更深沉的絕望和愧疚所取代。
他怎麼來了?
他怎麼能來?
這不是馳援,這是送死!
“我……我對不起白老哥啊……”
劉恒喃喃自語,他覺得自己連累了白起的義子,將來到了地下,都無顏麵對劉家的列祖列宗。
赫連猛同樣注意到了那支小部隊。
他眯著眼睛看了半天,然後發出一陣張狂的大笑。
“哈哈哈哈!我還以為秦國的援軍有多了不起,就這點人?還不夠我三萬鐵騎塞牙縫的!”
他身邊的胡人將領們也跟著哄笑起來。
在他們看來,這不足千人的隊伍衝過來,和飛蛾撲火沒有任何區彆。
赫連猛催馬上前幾步,衝著越來越近的隊伍高聲喊道:“來者何人?是來給你家郡尉收屍的嗎?”
他的聲音裡滿是戲謔。
白懷月沒有回答。
他隻是驅馬前行,一股濃重到化不開的血腥氣,從赫連猛的身上撲麵而來。
那不是一個人的血,是成千上萬人的血。
是無數秦軍將士,無數大秦子民的血!
一股無名之火,從白懷月的胸腔裡轟然炸開。
他的雙瞳之中,泛起一層妖異的紅霧。
“我是……要你命的人。”
冰冷的聲音,沒有半分情緒,卻讓赫連猛的笑聲戛然而止。
他身子幾不可查地抖了一下,一股寒意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
好重的殺氣!
這小子是什麼來頭?
強壓下心頭那點不安,赫連猛惱羞成怒,他不能在一個毛頭小子麵前露怯。
“不知死活的東西!”
他抽出彎刀,指向白懷月。“給老子拿下他!我要活的!”
一名胡人偏將領命,帶著兩千騎兵,如同一片烏雲,朝著白懷月的小部隊迎了上去。
白懷月很清楚,自己這邊人少,跟胡人玩消耗戰,純屬腦子有坑。
唯一的破局之法,就是擒賊先擒王。
“全軍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