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線戰場。
秦將王離的大軍,如同燒紅的鐵犁,狠狠地犁過羌人的土地。
東線四郡,大半疆土已被收複。
羌軍被打得節節敗退,丟盔棄甲。
然而,在羌族王帳之內,氣氛卻與前線的潰敗截然不同。
羌王石勒,一個體格壯碩如熊的中年男人,正悠閒地坐在主位上,端著一隻牛角杯,慢條斯理地品嘗著馬奶酒。
他的臉上,找不出一絲一毫的慌亂。
胡人五部,此番南下,真正出兵的隻有他們羌族與烏桓。
其餘三部,還在草原深處觀望,積蓄著力量。
秦軍看似勢大,派出了四十萬精銳,連黃金火騎兵、百戰穿甲軍這樣的王牌都拉了出來。
他石勒以一部之力,抵擋不住,再正常不過。
他與赫連圭的計劃,本就是拖。
拖到後方三部主力入場,屆時,才是決定這片土地歸屬的真正時刻。
就在這時,一名傳令兵跌跌撞撞地衝進大帳。
“大王!斥候急報!”
“我部三千騎,在前方遭遇了冉閔率領的百戰穿甲軍,已經……已經全軍覆沒了!”
石勒手中的牛角杯被捏得咯吱作響。
冉閔。
又是這個冉閔。
這家夥,純純是踩著他們羌族人的屍體上位的!
今天,又折了三千人馬。
“砰!”
牛角杯被狠狠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石勒的胸膛劇烈起伏,一股怒火燒得他理智全無。
“冉閔!老子跟你沒完!”
帳內諸將噤若寒蟬,不敢出聲。
恰在此時,又一名親衛快步入內,雙手高高捧著一卷羊皮。
“大王,烏桓部的飛鷹傳書。”
飛鷹傳書。
草原上傳信最快的飛禽,珍貴無比,非十萬火急之事,絕不動用。
石勒心頭一沉,接過來展開。
隻看了一眼,他就愣住了。
赫連圭那個蠢貨,竟然要傾全軍之力去攻打小小的上黨郡?
他瘋了?
可當他繼續往下看,看到上黨郡胡軍被坑殺,赫連圭胞弟赫連寶戰死,而對手的名字是“白懷月”時。
石勒臉上的怒氣,竟然退了個一乾二淨。
他嘴角咧開,露出一個古怪的笑意。
赫連圭那個自大的家夥,總算也碰上硬茬了。
這下,就不是他一個人在前麵頂著壓力了。
“傳我將令!”
石勒站起身,聲音洪亮。
“羌族大軍,全軍聽令!連夜撤離東線!”
他大手一揮,指向西邊。
“借著夜色,全速向上黨郡開拔!”
“赫連圭大王有難,我們做兄弟的,必須去幫一把!”
……
清晨。
漁陽郡,指揮部。
蒙恬站在巨大的沙盤前,手指在上麵緩緩劃過。
他身旁,幾名將領正在激烈地討論著戰局。
一名將領滿麵紅光地開口:“大將軍,王離將軍與李信將軍兩路大軍齊頭並進,所向披靡,收複遼東、遼西,指日可待啊。”
他這話,刻意忽略了白懷月所率領的,攻打上黨郡的那支孤軍。
在場的大部分將領,對蒙恬派白懷主去攻打上黨郡的決定,依舊心存芥蒂。
一個毛頭小子,帶著一萬新兵,就想啃下上黨郡那塊硬骨頭?
簡直是天方夜譚。
他們不願,也不想去認可這支注定失敗的部隊。
蒙恬聽出了他們話裡的意思,卻沒有點破。
他隻是笑了笑,語氣平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