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章台宮。
百官林立，氣氛肅穆。
沉重的腳步聲從殿外傳來，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眾人的心跳上。
一道身披玄黑重甲的身影，緩緩步入大殿。
甲胄將他全身包裹得嚴嚴實實，連麵容都隱藏在頭盔的陰影之下，隻留下一道狹長的縫隙。
看不清身形，辨不出容貌。
龍椅之上，嬴政的身子微微前傾。
從這人踏入大殿的第一步起，一種莫名的感覺便在他心底升起。
很奇怪。
一種天生的親近感。
章邯站在隊列裡，手心全是冷汗，看到白懷月這身打扮，悄悄鬆了口氣。
還好，遮住了。
隻要不露臉，就還有回旋的餘地。
“白懷月，抬起頭來。”
白懷月依言，微微抬頭。
通過頭盔的縫隙，嬴政看見了一雙眸子。
就在那一刹那，嬴政整個人都僵住了。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停滯。
那雙眸子，那份神韻……
太像了。
像極了年輕時的自己。
更像……記憶深處，那個他不敢輕易觸碰的名字。
他的指尖不受控製地顫抖了一下，呼吸都漏了半拍。
他下意識地轉頭，望向阿房宮的方向，那裡早已是一片廢墟。
一股尖銳的刺痛，從心臟深處傳來。
是他失散多年的孩子嗎？
不……不可能。
趙高當年親口告訴他，那孩子天生不祥，生下來便夭折了。
嬴政緩緩收回了動作，將那份翻湧的情緒強行壓下。
或許，隻是個錯覺。
天下之大，容貌相似之人，並非沒有。
他輕輕歎了口氣，將那份疑慮暫時擱置。
“眾卿，今日召爾等前來，隻為一事。”嬴政的聲音恢複了帝王的威嚴，“白懷月，於北疆滅胡百萬，肅清邊患，逼退匈奴，此等功績，前所未有。”
“該如何封賞，諸位議一議吧。”
大殿之內，落針可聞。
所有人都低著頭，沒人敢先開口。
就在這片死寂之中，李斯站了出來。
“陛下。”
他先是對著嬴政躬身一禮，隨即話鋒一轉。
“白懷月滅胡有功，但亦有罪！”
此言一出，滿堂皆驚。
李斯卻不管不顧，繼續揚聲道：“陛下此前下達的軍令，乃是‘議和’為上。白帥卻置聖意於不顧，擅開殺戒，屠戮部落，此為抗旨不遵！”
“我大秦以信立國，白帥此舉，讓我大秦失信於天下胡人，日後邊疆恐再無寧日！”
他根本不提那百萬戰功，而是死死咬住“抗旨”這兩個字。
“請陛下明察！若不依軍法處置，何以正國法，何以安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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