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府。
冉閔一腳踹開院門,風風火火地闖了進來,嗓門大得能把屋頂的瓦片掀飛。
“哥!哥!外麵不對勁!”
他手裡還提著兩個半死不活的家夥,跟拎著兩隻雞崽子似的,隨手就扔在了地上。
“我剛才出去溜達一圈,就感覺有好幾雙眼睛鬼鬼祟祟地盯著咱們府。我脾氣一上來,順手就抓了兩個回來。”冉閔指著地上的人,甕聲甕氣地說道,“一問,你猜怎麼著?羅網的探子!”
白懷月正盤膝坐在院中的石桌旁,閉目養神。他剛剛突破劍六,體內的真氣還在緩緩流轉,與周遭的天地靈氣進行著一種微妙的交換。聽到冉閔的話,他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羅網。
這個名字,他已經不陌生了。
從剛到鹹陽時,那場街頭的刺殺,到後來胡亥府中的種種事端,背後都有這個組織的影子。
一個專為秦王室服務的殺手組織,如今卻成了胡亥和趙高用來對付自己的私器。
“哥,你怎麼一點不急啊?”冉閔看白懷月那副穩如泰山的樣子,自己反倒急得抓耳撓腮,“這幫家夥跟蒼蠅一樣,上次就想弄死我們,這次又盯上來了,肯定沒安好心!依我看,乾脆把他們揪出來,全宰了!”
白懷月緩緩睜開眼睛,他突破之後,整個人的氣質都發生了一絲變化。如果說之前是一柄藏在鞘中的利劍,那麼現在,這柄劍的鋒芒已經開始隱隱外露,讓人不敢直視。
“殺,是殺不完的。”他端起桌上的茶杯,吹了吹漂浮的茶葉,“羅網是陛下手中的刀,現在被趙高和胡亥拿來用了。我們殺了探子,他們隻會派來更厲害的殺手。”
“那怎麼辦?就這麼乾等著他們來殺我們?”冉閔一屁股坐在石凳上,雙刃矛重重往地上一頓,砸得青石板裂開一道縫。
白懷月沒有回答,隻是看著院門的方向。
果不其然,一名府上的下人領著一個內侍走了進來。那內侍臉上堆著笑,手裡捧著一封製作精美的請柬。
“白將軍安好,”內侍尖著嗓子,躬身行禮,“十八公子特命奴才來送上請柬。公子說,前些日子多有得罪,心中萬分愧疚,特在三日後於府中設下賠罪宴,還望將軍務必賞光,給公子一個賠罪的機會。”
冉閔一聽“十八公子”四個字,火氣“蹭”地就上來了,剛想開口罵人,卻被白懷月一個眼神製止了。
白懷月接過請柬,打開看了一眼。上麵措辭懇切,姿態放得極低,仿佛胡亥真的已經痛改前非。
“回去告訴十八公子,他的心意我領了。”白懷月將請柬隨手放在桌上,“三日後,我自會準時赴宴。”
“好嘞!那奴才就回去複命了!”內侍如蒙大赦,點頭哈腰地退了出去。
等內侍一走,冉閔再也忍不住了。
“哥!你瘋了?這擺明了就是鴻門宴啊!那小子恨不得扒了你的皮,會好心好意給你賠罪?他要是在酒裡下毒,在府裡埋伏刀斧手,我們倆去了不就是送死嗎?”
白懷月笑了笑,給冉閔倒了杯茶。
“他當然不會好心。”
“那你還去?”冉閔瞪大了眼睛,搞不懂白懷月到底在想什麼。
“上次,我忍了,是因為初到鹹陽,根基未穩。但有些人,把我的忍讓,當成了軟弱。”白懷月的語氣依舊平淡,但其中蘊含的寒意,卻讓冉閔都打了個冷顫。
“既然他們一而再,再而三地想讓我死,我總得給他們一個機會,不是嗎?”
他站起身,走到院中,拔出了腰間的長劍。
“嗡——”
長劍發出一聲輕鳴,一道無形的劍氣透體而出,將不遠處的一片落葉斬為兩半,切口平滑如鏡。
“我倒想看看,他們給我準備了怎樣一張天羅地網。”
冉閔看著白懷月身上那股自信而強大的氣場,心裡的焦躁也平複了不少。他知道,自己的這位兄長,從來不做沒有把握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