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時間，一晃而過。
鹹陽城的氣氛，在這三天裡變得異常詭異。表麵上風平浪靜，但那些嗅覺敏銳的官吏們，都能感覺到一股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壓抑。
關於右將軍白懷月即將赴胡亥公子“賠罪宴”的消息，早已傳遍了整個官場。
所有人都伸長了脖子，等著看這場好戲。
一方是聖眷正濃，被陛下譽為“大秦中流砥柱”的軍方新貴。
另一方是曾經最受寵，如今卻因得罪前者而被禁足的皇子。
這場宴會，怎麼看都充滿了火藥味。
胡亥府邸。
今日的公子府，一掃前些日子的陰霾，張燈結彩，布置得煥然一新。
府門大開，門口的護衛全都換成了陌生的麵孔，一個個氣息彪悍，眼神銳利，一看就不是尋常的家丁護院。
胡亥穿著一身嶄新的華服，坐在大殿的主位上。他的臉色依舊有些蒼白，但眼神中卻透著一股病態的亢奮。
他時不時地看向殿外，像是在期待著什麼。
趙高侍立在他身旁，臉上掛著陰柔的笑容，用隻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道：“公子放心，網已經撒下，就等魚兒上鉤了。”
李斯則坐在下首的第一個位置，端著酒杯，麵無表情，但那微微顫抖的手，還是暴露了他內心的緊張。
今晚，將決定很多人的命運。
包括他自己。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
一輛馬車，在胡亥府邸門前緩緩停下。
車簾掀開，白懷月一身便服，從車上走了下來。他的身後，跟著扛著雙刃矛，同樣一身便裝的冉閔。
“喲，這地方還挺氣派。”冉閔看著張燈結彩的公子府，撇了撇嘴，“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家辦喜事呢。”
白懷月沒有理會他的調侃，隻是抬頭看了一眼府門上方的牌匾，眼神平靜無波。
門口的護衛看到白懷月，眼神明顯一凝，但還是躬身行禮，讓開了道路。
“白將軍，公子已在殿內等候多時了。”一名管家模樣的下人，滿臉堆笑地迎了上來。
白懷月點了點頭，邁步向裡走去。
一踏入大殿，一股奢靡之風撲麵而來。
殿內燈火通明，樂師奏著靡靡之音，一群身著薄紗的舞女正在中央翩翩起舞，身姿妖嬈，媚眼如絲。
胡亥高坐主位，看到白懷月進來，竟然主動站起身，臉上擠出一個熱情的笑容。
“白將軍，你可算來了！本公子可是等你許久了！”
他快步走下台階，來到白懷月麵前，甚至還親熱地拉住了白懷月的手臂。
“前些日子，是本公子不懂事，衝撞了將軍，還望將軍大人有大量，不要與我計較。今日這杯賠罪酒，我先乾為敬！”
說著，他端起旁邊侍女托盤上的酒杯，一飲而儘，然後將空杯展示給白懷月看。
這番作態，若是換了不知情的人，恐怕還真以為他誠心悔過了。
冉閔在一旁看得直撇嘴，心想這小子演得還真像那麼回事。
白懷月不動聲色地抽回自己的手，聲音平淡：“十八公子客氣了。”
他的目光，掃過殿內的眾人。
主位上的胡亥，他身旁的趙高，下首的李斯，還有那些看似在飲酒作樂，實則氣息沉凝，眼神不善的賓客。
以及……那些在屏風後，房梁上，陰影裡，隱藏得極好，卻依舊瞞不過他感知的一道道殺機。
他心裡笑了。
這陣仗，還真是看得起我。
“來人，給白將軍看座！”胡亥熱情地招呼著，“白將軍，今日不醉不歸！來，我們滿飲此杯！”
侍女端著酒水，走到了白懷月麵前。
冉閔剛想伸手去攔，卻被白懷月製止了。
白懷月端起酒杯，看著杯中清澈的酒液，笑了笑。
“今晚的酒，怕是不好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