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家站在原地,手腳冰涼。
他看著冉閔那張似笑非笑的臉,腦子裡隻有一個念頭:完了。
他以為自己做得天衣無縫,卻沒想到,人家早就看穿了一切。
現在怎麼辦?
硬闖?他看了一眼冉閔那比自己大腿還粗的胳膊,毫不懷疑對方能一矛把自己戳個對穿。
求饒?來得及嗎?
“冉……冉將軍……”朱家的聲音都在發抖,“您……您這是什麼意思?我……我聽不明白。”
“聽不明白?”冉閔笑了,他放下茶杯,站起身,走到朱家麵前,伸出蒲扇般的大手,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朱俠魁,你是個聰明人,怎麼這會兒,開始裝糊塗了?”
“你那地窖裡,藏的,不是什麼賬本吧?”
朱家的臉色,白得像一張紙。
“我哥說了,讓我在這裡,陪你喝茶,看戲。”冉閔湊到他耳邊,低聲說道,“他說,魚兒,馬上就要上鉤了。讓我,看好你這個,魚餌。彆讓你,被魚,給吃了。”
魚餌?
朱家,徹底傻了。
他現在才明白,白懷月,根本就不是在敲打他,也不是在試探他。
而是,在拿他,當誘餌!
釣魚!
釣的,到底是什麼魚?
難道是……
一個可怕的念頭,在朱家的腦海中,浮現出來。
他想起了,那塊,被趙高藏在自己這裡的,熒惑守心石。
那塊石頭,是神農堂最大的秘密。除了他,和幾個已經死了的心腹,根本沒人知道。
白懷月,是怎麼知道的?
難道,是驚鯢那個女人,告訴他的?
朱家越想,心裡越是發寒。
他感覺,自己,從頭到尾,都活在一個,巨大的陰謀裡。
而他,隻是這個陰謀中,一個,無足輕重,隨時可以被犧牲掉的,棋子。
“將軍……饒命啊!”
朱家,再也撐不住了,“撲通”一聲,又跪了下去。
“我……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不該,對將軍,有所隱瞞!求將軍,看在我,還有一點用處的份上,饒我一命吧!”
他抱著冉閔的大腿,哭得是一把鼻涕,一把淚。
“行了,行了。”冉閔被他一個大男人,抱著腿哭,搞得渾身不自在,“我哥說了,隻要你,乖乖聽話。你這條命,就還是你的。”
“你現在,就老老實實地,給我待著。其他的,不該你問的,彆問。不該你做的,彆做。”
“是,是!我一定,老實待著!”朱家連滾帶爬地,站到了一邊,像個受了驚嚇的鵪鶉。
而此時,神農堂後院的那個地窖,火勢,已經越來越大了。
滾滾的濃煙,衝天而起。
“走水啦!救火啊!”
幾個神農堂的弟子,提著水桶,裝模作樣地,在那裡大喊大叫。
但他們,隻是在外麵喊,沒有一個人,真的敢,靠近那個地窖。
就在這時。
幾道黑色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從莊園的各個角落,冒了出來。
他們的速度極快,悄無聲息地,避開了,那些正在“搜查”的秦軍士兵。
他們的目標,非常明確。
就是那個,正在著火的地窖。
“來了!”
涼亭裡,冉閔的眼睛,眯了一下。
而在莊園外,一處不起眼的閣樓上。
勝七,也看到了那幾道黑影。
他的身邊,站著一個,穿著白色長衫,手持折扇的青年。
正是,白懷月。
“主人,魚,上鉤了。”勝七甕聲甕氣地說道。
“嗯。”白懷月點了點頭,臉上,帶著一絲,儘在掌握的笑容。
“看清楚,是什麼人了嗎?”
“看他們的身法,不像是農家的人。倒有幾分,像……江湖上的那些,亡命徒。”勝七說道。
“亡命徒?”白懷月笑了,“能被趙高,當成後手,來取這麼重要的東西。可不是,一般的亡命徒,能辦到的。”
“他們,是六國,留下來的,死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