壽春城,南市。
這裡是城中最熱鬨的集市,三教九流,魚龍混雜。
酒肆、茶館、賭場、勾欄,隨處可見。
空氣中,充斥著各種叫賣聲、劃拳聲、女人的嬉笑聲,以及,劣質酒水和汗水混合在一起的,古怪味道。
白懷月和驚鯢,並肩走在,擁擠的人群中。
驚鯢,也換上了一身,尋常女子的衣裙,臉上,蒙著一層薄薄的麵紗,遮住了她那,足以,引起騷亂的絕世容顏。
但她那,高挑的身材,和清冷的氣質,依舊,引來了,不少,男人,不懷好意的目光。
不過,當那些目光,接觸到,她麵紗下,那雙,冰冷得,不帶一絲感情的眼睛時。
又都,紛紛,觸電般地,移開了。
他們,從那雙眼睛裡,看到了,死亡。
“聽說了嗎?項梁將軍,又在江東,招募勇士了!”
“是啊!聽說,隻要是,身強力壯的好漢,去了,就能,吃飽飯,還有軍餉拿!”
“真的假的?比,給官府當差,還強?”
“那可不!官府的那些兵,都是些什麼玩意兒?一個個,跟沒吃飽飯的癆病鬼似的。哪能跟,咱們江東子弟比?”
“要我說,這天下,遲早,是項將軍的!”
“噓!你小聲點!想掉腦袋啊!”
白懷月,走進一家酒館,剛坐下,就聽到了,鄰桌幾個,喝得醉醺醺的漢子,在高談闊論。
他不動聲色地,要了兩壺酒,一碟茴香豆。
一邊,慢慢地喝著,一邊,豎起耳朵,聽著。
他發現,在這裡,談論項家,談論楚國,似乎,是一件,很平常的事。
沒有人,會去告密。
官府,也好像,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這種,詭異的“默契”,讓白懷月,更加確定了,自己的判斷。
楚地,從上到下,都已經,爛透了。
“客官,您的酒。”店小二,將酒和茴香豆,端了上來。
白懷月,從懷裡,掏出一小塊碎銀子,扔了過去。
“小二,跟你打聽個事。”
店小二,看到那塊,至少,值半壺酒錢的碎銀子,眼睛都亮了。
“客官,您想問什麼?小的,知無不言!”
“我聽他們說,那個項梁將軍,在招兵買馬?”白懷月,壓低了聲音,問道,“他這是,想造反嗎?”
店小二,嚇了一跳,連忙,朝四周看了看。
然後,湊到白懷月耳邊,低聲說道:
“客官,您是外地來的吧?”
“這在咱們楚地,可不是什麼秘密。”
“項家,那可是,咱們楚國,世代的名將。當年,要不是,秦國人,使詐。咱們大楚,怎麼會亡?”
“現在,項梁將軍,重整旗鼓,那是,順應天意,為咱們楚人,出頭!怎麼能叫,造反呢?”
店小二,說得,一臉的理所當然。
白懷月,心裡,暗自好笑。
看來,這楚人的故國情懷,還真是,根深蒂固。
“那,我聽說,項梁將軍,有個侄子,叫項羽?很厲害?”白懷月,又問道。
提到“項羽”這兩個字,店小二的臉上,立刻,露出了,崇拜和敬畏的神色。
“那,哪是厲害啊!那,簡直就不是人!是天上的神將,下凡!”
店小二,說得,眉飛色舞。
“您是沒見過,咱們那位,小霸王!”
“身高八尺,力能扛鼎!那胳膊,比我這腰,還粗!”
“前段時間,吳中,有一頭瘋牛,在街上,橫衝直撞,傷了好幾個人。官府的那些兵,嚇得,腿都軟了。結果,你猜怎麼著?”
“小霸王,路過,正好碰上。他,一個人,赤手空拳,就衝了上去!”
“直接,抓著那牛角,硬生生,把那幾百斤的瘋牛,給按趴下了!”
“那場麵,嘖嘖,就跟,神仙打架一樣!”
白懷月,聽著,心裡,也是,微微一動。
力能扛鼎,生按瘋牛。
這,已經,超出了,普通武者的範疇。
這個項羽,恐怕,真的是,天生神力。
“他,現在在哪?”白懷月,問道。
“這個,小的就不知道了。”店小二,搖了搖頭,“小霸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不過,我聽說,城東的演武場,最近,挺熱鬨的。很多,想去投奔項將軍的吳中子弟,都在那裡,比武呢。”
“說不定,小霸王,也在那裡。”
“多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