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場死寂。
張良呆呆地看著白懷月,看著他手裡那本自己夢寐以求的兵書,腦子裡一片混亂。
這就……完了?
自己苦等了三天,又是恭敬,又是執著,結果什麼都沒得到。
而這個白衣青年,一上來就直接動手搶,前後不過一盞茶的功夫,兵書就到手了。
這個世界,到底是怎麼了?
難道,真的像他說的,誰的拳頭硬,誰就是道理嗎?
張良心中那套“仁義禮智信”的儒家觀念,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衝擊。
另一邊,黃石公掙紮著從地上爬起來,擦了擦嘴角的血跡,看著白懷月的眼神充滿了忌憚和不解。
“你……你的武功……為何如此霸道?”
他活了近百年,自問見過的天下高手不計其數,道家的清靜無為,儒家的浩然正氣,墨家的兼愛非攻,兵家的殺伐果斷,他都領教過。
但沒有一種,像白懷月這樣。
純粹,極致的霸道。
仿佛,天地萬物,在他麵前,都必須臣服。
這種力量,不屬於凡人。
“霸道嗎?”白懷月笑了笑,隨手將《太公兵法》扔給了身後的虞七驚鯢),“我倒覺得,這叫效率。”
“能動手解決的問題,儘量彆吵吵。這是我的人生信條。”
黃石公被他這句話噎得半天說不出話來。
這叫什麼人生信條?這簡直就是強盜邏輯!
“你……你搶走兵書,到底想做什麼?”黃石公警惕地問道,“此書,關係天下蒼生命運,若落入你這等霸道之人手中,必將生靈塗炭!”
“老先生,你又錯了。”白懷月搖了搖頭,“第一,我不是搶,我這是‘拿’。這本書,放在你這裡,明珠暗投。隻有在我手裡,才能發揮它最大的價值。”
“第二,你說我拿到書會生靈塗炭?恰恰相反。這本書,在我手裡才能讓這天下,儘快地安定下來,讓那些流離失所的百姓,能有口安穩飯吃。”
他看了一眼不遠處的張良,意有所指地說道:“而不是,落到某些,心懷叵測的人手裡,成為他們複辟舊夢攪亂天下的工具。”
張良聽到這話,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他知道,白懷月是在說他。
他想反駁,卻發現,自己,無力反駁。
因為,他的目的,確實是,為了複興韓國。
而複興,就意味著,要戰爭。
戰爭,就意味著,要死人。
“你……”黃石公還想說什麼。
“行了,老先生。”白懷月不耐煩地打斷了他,“我今天,沒空跟你,在這裡,辯論什麼‘大道’。我來,隻是為了拿書。”
“現在,書,我拿到了。你們,可以走了。”
他揮了揮手,像是在趕蒼蠅。
黃石公和張良,都愣住了。
就這麼……放我們走了?
他費了這麼大勁,打傷了人,搶了書,然後,就這麼算了?
不殺人滅口?不把他們抓起來?
這操作,完全不按常理出牌啊。
“怎麼?你們還想,留下來,吃個便飯?”白懷月看著他們,挑了挑眉。
“你……你到底,有什麼目的?”張良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
他覺得,事情,絕對沒有這麼簡單。
這個白衣青年,行事詭異,深不可測。
他這麼輕易地放過自己,背後,一定有更大的圖謀。
“目的?”白懷月笑了,“我的目的,很簡單。”
他走到張良麵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壓低了聲音,用隻有他們兩個人才能聽到的音量說道:
“我,想看看,一個,連自己想要的東西,都保護不了的人。一個,需要一個老頭子,來替他出頭的人。一個,麵對危險,隻知道,閉目等死的人。”
“到底,有什麼資格,談論‘複國’。”
白懷月的話,像一把尖刀,狠狠地,插進了張良的心臟。
將他那僅存的一點點自尊和驕傲,碾得粉碎。
是啊。
我,連一本兵書,都拿不到。
我,連自己,都保護不了。
我,還談什麼,複興韓國?
我,憑什麼?
張良的身體,晃了晃,臉色,變得慘白。
“你,剛才的考驗,太簡單了。”白懷月,沒有理會他的反應,繼續說道,“跪下,撿個鞋子,誰不會?”
“那種,不痛不癢的考驗,試不出一個人的,真心。”
“隻有,在生與死的邊緣,在希望與絕望的交界處,才能看出,一個人的底色。”
“今天,我,算是給你,上了第一課。”
“這,才是,真正的考驗。”
白懷月說完,不再看他,轉身,準備離開。
“等一下!”
張良,突然,叫住了他。
他,抬起頭,那雙,原本有些黯淡的眼睛裡,重新,燃起了一絲光芒。
“你,說得對。”
“我,確實,是個廢物。”
“但是,我,不會放棄。”
“今日之辱,我張良,記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