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羽的腦子,嗡嗡作響。
他死死地盯著城樓上的白懷月,那個男人臉上的笑容,在他看來,比最猙獰的惡鬼還要可怕。
霸王槍,斷了。
那柄陪伴他征戰多年,斬將奪旗,無往不利的神兵,就這麼被兩根手指,輕描淡寫地夾斷了。
連帶著被夾斷的,還有他項羽,那顆堅不可摧的霸王之心。
他第一次,感受到了什麼叫無力。
一種,麵對神明時,凡人才會有的,渺小與無力。
“你……你到底……是什麼人?”項羽的聲音,乾澀而沙啞,充滿了不敢相信。
“我?”白懷月將那半截槍尖,隨手扔下城樓,發出一聲清脆的金屬撞擊聲,像是在敲打著每一個人的心臟。
“我,就是你口中,那個要被取下項上人頭的,白懷月。”
他依舊坐在那裡,端起酒杯,又抿了一口。
“霸王,還要在下麵,站多久?”
“這酒,快涼了。”
他的語氣,平淡,隨意。
但聽在項羽的耳朵裡,卻充滿了,無法抗拒的威嚴。
去,還是不去?
項羽的心中,天人交戰。
理智告訴他,眼前這個男人,是一個無法戰勝的怪物,自己應該立刻率軍撤退,從長計議。
可是,他那深入骨髓的驕傲,卻不允許他這麼做。
他,是西楚霸王!
他,是項羽!
他,可以戰死,但絕不能,不戰而逃!
尤其,是在三萬江東子弟兵的麵前!
如果今天,他被白懷月一句話,就嚇得掉頭跑了。
那他項羽,還有何麵目,立於這天地之間?
他,還有何資格,爭奪這天下?
“好!”
項羽,深吸一口氣,翻身下馬。
他,將手中那半截斷槍,狠狠地,插在地上。
“我,就上去,會會你!”
“霸王!”範增,再次衝了上來,老臉上,寫滿了焦急,“萬萬不可!此人,深不可測,這明顯是鴻門宴啊!”
“鴻門宴?”項羽,回頭,看了他一眼,眼中,閃過一絲決絕。
“就算是龍潭虎穴,我項羽,今天,也闖定了!”
“我倒要看看,他白懷月,除了這身蠻力,還有什麼本事!”
說完,他,不再理會範增,大步流星地,向城門走去。
“霸王!”
“霸王!”
身後的江東子弟兵們,看著他們那如同戰神一般的霸王,此刻,竟要孤身一人,去赴一場,生死未卜的宴席。
他們的心中,充滿了擔憂和敬佩。
一個個,都握緊了手中的兵器,準備隨時,衝進去,與他們的霸王,同生共死。
項羽,走進城門。
城內,空無一人,街道兩旁的店鋪,都門窗緊閉。
氣氛,壓抑得可怕。
他,抬頭,看了一眼城樓。
然後,順著階梯,一步一步地,向上走去。
每走一步,他都能感覺到,一股無形的壓力,從城樓上傳來。
那股壓力,不是殺氣,也不是威壓。
而是一種,掌控一切的,絕對自信。
仿佛,他走的每一步,都在對方的計算之中。
終於,他,登上了城樓。
他看到了,那個,悠閒品酒的白衣青年。
也看到了,他身後,那兩個,眼神不善的絕色女子。
“霸王,請坐。”
白懷月,指了指自己對麵的空位,臉上,帶著和煦的笑容。
項羽,沒有坐。
他,隻是站在那裡,居高臨下地,看著白懷月。
他,要保持自己,最後的尊嚴。
“你,廢了我的槍。”項羽的聲音,冰冷如鐵。
“是它,太脆了。”白懷月,聳了聳肩,一臉無辜。
“你,到底想做什麼?”項羽,沉聲問道。
“我說了,請你喝酒。”白懷月,拿起酒壺,為對麵的空杯,斟滿了酒。
酒香,四溢。
是,蘭陵美酒。
“你覺得,我會喝嗎?”項羽冷笑。
“你會的。”白懷月,很肯定地說道。
他,放下酒壺,看著項羽,緩緩開口。
“項羽,你可知,你今日,為何會站在這裡?”
“不是因為,你勇冠三軍。”
“不是因為,你率領著三萬江東子弟。”
“而是因為,我,讓你站在這裡。”
白懷月的話,像一根根針,刺入項羽的心。
“你以為,你渡江北上,勢如破竹,是因為你厲害?”
“錯了。”
“那是因為,我,讓沿途的郡守,給你讓路。”
“你以為,你兵臨城下,我開門迎你,是怕了你?”
“又錯了。”
“那是因為,我,想請你喝頓酒,跟你聊聊天。”
“你……”項羽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他,無法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