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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元卡在唐雅舌根,冰涼,帶著鐵鏽與舊血的腥甜。
老年唐雅俯視她,像母親俯視搖籃。“彆吐,”老唐雅說,“一吐,時間就散。”
話音未落,黑暗的地基坑亮起49束紅光,像49根生日蠟燭。
光束中央,十二具童骨懸浮,以斷指骨為軸,慢慢旋轉。
每一具童骨的顱腔內,都嵌著一枚年份牌:1923、1968、2023……
它們排成一道等差數列,公差55。
唐雅意識到,這是“輪回的刻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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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唐雅按下掌心遙控器,地基坑四壁降下透明玻璃牆。
牆外站著1977年的劉傳新、1968年的劉振國、1947年的周世坤——
三人不同年齡,卻同時出現,像三張疊在一起的底片。
他們的右手小指全部缺失,斷口滴著淡金色骨脂。
“我們都是你,”老唐雅解釋,“每一次輪回,我們割掉自己一節指骨,做下一輪的鑰匙。”
她伸出右手——隻剩拇指,其餘四指全部齊根而斷。
“這是最後一輪,我隻需要你的一截小指,就能補完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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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牆外,時間像膠片倒放:
2023年的地基重新變成1977年的工地;
1977年的劉傳新倒退著走回塔吊,子彈從血洞飛回槍膛;
1968年的劉振國倒退著把病曆塞進檔案櫃;
1947年的周世坤倒退著把童屍塞進銅鐘……
而倒放的終點,停在1923年7月15日——
警察廳後院,銅鐘第一次自鳴。
鐘下,12具童屍圍成圓環,環心放著一隻繈褓。
繈褓裡,嬰兒唐雅正在啼哭。
“原來,”唐雅含混地說,“我就是第0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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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唐雅點頭:“每一輪,我們都以為自己能救彆人,結果隻把自己往深淵再推55年。”
她打開一隻黑色皮箱,箱裡墊著1947年的《洗冤集錄》真本。
書頁被挖空,凹槽裡躺著最後一截指骨——
骨麵刻著“唐”字最後一筆捺。
“把這一筆補上,字成,輪回止。”
老唐雅把骨刀遞給她。
刀柄是1923用銀元熔鑄的,上麵浮雕“骨稅”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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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雅握緊刀,卻猛地轉身,把刀刃抵在老唐雅喉間。
“如果我是第0具,”她口齒不清,“那殺了你,循環就缺一環。”
老唐雅笑了:“殺了我,你隻會提前成為我。”
她抬手,指向玻璃牆外——
那裡站著更老的唐雅,白發垂地,雙手雙腳皆無,像人彘。
人彘唐雅用眼神哀求:殺了她,結束痛苦。
而更更老的唐雅,被泡在福爾馬林罐裡,隻剩一顆頭顱,仍在眨眼。
一排罐子,沿著時間軸延伸,看不到儘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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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雅手腕上的電子表忽然嘀嗒作響——
不是她自己的表,是小林那隻倒計時表。
屏幕紅字閃爍:000050。
老唐雅臉色第一次變了:“他怎麼把表給了你?”
唐雅這才發現,表帶背麵刻著極細的摩斯電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