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幕:現場驚魂
快到青龍村的時候,遠遠就看到水庫的方向圍了不少人。驢車剛停下,劉權利就迎了上來,滿臉堆笑:“是省考古隊的毛同誌和國家博物館的郭同誌吧?可把你們盼來了!”
毛三和郭維點了點頭,跟著劉權利往水庫邊走。越靠近水庫,空氣裡的土腥味越濃,腳下的路也越來越軟,全是厚厚的淤泥。走到水庫邊,毛三和郭維都愣住了——乾涸的湖底像一片巨大的泥灘,龜裂的淤泥塊層層疊疊,踩上去“哢嚓”作響,中間的位置,四座半埋在淤泥裡的石獸赫然在目,青龍昂首、白虎蹲伏、朱雀展翅、玄武縮頸,雖然渾身裹著黑泥,眉眼間的威嚴卻半點未減,像四個沉默的守衛,蹲在烈日下不知多少年。
“這就是老王說的‘石獅子’?”毛三快步走過去,蹲在朱雀旁邊,從背包裡掏出竹片,小心翼翼地刮去石獸背上的淤泥。朱雀的翅膀線條流暢,羽毛的紋路雕刻得細致入微,爪子深陷在基座裡,指尖的棱角還帶著幾分鋒利。“看這雕刻手法,很像是宋代的風格,”他摸了摸石獸的邊緣,“宋代石獸講究寫實,羽毛、肌肉的線條都很規整。”
郭維沒說話,他走到玄武旁邊,蹲下身,手指拂過基座表麵。淤泥下露出幾道模糊的紋路,不是常見的雲紋或纏枝紋,而是一種類似波浪的曲線,中間還夾雜著幾個奇怪的符號,像是某種文字,又像是圖案。“毛同誌,你過來看看這個,”他招手道。
毛三走過去,盯著那些紋路看了半天,眉頭皺了起來:“這紋路確實少見,不像是中原地區的樣式。但朱雀的造型,我還是傾向於宋代。”
“不能隻看造型,”郭維推了推眼鏡,“唐代豫西一帶和突厥、吐蕃往來頻繁,很多墓葬會融入異域元素。這基座的紋路,說不定就是唐代受外來文化影響的證據。”
兩人正爭論著,旁邊的村民們越聚越多,嗡嗡的議論聲蓋過了風吹淤泥的“沙沙”聲。一個老太太拄著拐杖,眯著眼睛打量石獸:“我嫁過來那會兒,就聽我公爹說,這底下有座老墳,是個大官的,當年修水庫時沒敢挖,直接淹了。現在水乾了,怕是要出來‘透氣’了。”
“啥透氣?我看是有寶貝!”一個年輕後生搓著手,眼神直勾勾地盯著石獸腳下的淤泥,“說不定挖開就能找到金銀珠寶,咱們村的旱情不就解了?”
人群裡的張狗剩聽得心癢,悄悄往後退了兩步,貓著腰繞到白虎石獸後麵,見沒人注意,撿起一塊拳頭大的石頭,朝著石獸的耳朵砸去——他聽說老墳裡的石獸耳朵裡常藏著玉塞,想砸開看看。“咚”的一聲悶響,石頭撞在石獸上,彈了回來,濺了他一臉黑泥。
“張狗剩!你敢瞎動!”毛三的聲音像驚雷般炸響,他猛地轉過身,快步衝了過去。張狗剩嚇得一哆嗦,手裡的石頭“啪”地掉在地上,轉身就想溜,卻被毛三一把抓住了後領。“這是文物!你要是砸壞了,是要負法律責任的!”
張狗剩掙了掙,沒掙開,臉漲得通紅:“我、我就是看看,又沒真砸壞……”
劉權利也跑了過來,對著張狗剩的屁股踹了一腳:“你這混小子,一天不惹事就渾身難受!還不快給毛同誌道歉!”
張狗剩嘟囔著說了句“對不起”,毛三鬆開手,他立刻像兔子一樣竄進了人群,再也不敢露頭。
毛三看著他的背影,臉色沉了下來,對劉權利說:“村長,麻煩你再加派幾個人守著,把警戒線往外擴,閒雜人等一律不準靠近石獸。另外,告訴村民,這是國家文物,誰要是敢私自破壞或者偷挖,絕不姑息。”
“哎,好!我這就去安排!”劉權利連忙應著,轉身吆喝著召集村民布置警戒。
太陽漸漸升到頭頂,曬得人頭暈眼花。毛三和郭維找了塊相對陰涼的石頭坐下,拿出水壺喝了口水。“不管是唐是宋,這四座石獸都說明下麵的墓葬規格不低,”毛三擦了擦額頭的汗,“我們得儘快清理出墓道入口,看看裡麵的情況。”
郭維點了點頭,目光又落在玄武的基座上:“那些紋路我得畫下來,回去查查看有沒有相關的記載。另外,我總覺得這石獸的位置有點奇怪,青龍、白虎、朱雀、玄武雖是四象方位,但一般墓葬的石獸會對稱排列,這四座好像稍微有點偏移。”
毛三順著他的目光看去,果然發現朱雀和玄武的位置比常規的四象布局稍微偏西一點。“可能是修建時的誤差,也可能是後來水庫蓄水衝刷導致的位移,”他說,“先不管這些,等清理完入口再說。”
就在這時,負責警戒的村民突然喊了一聲:“毛同誌!你們快來看!這石獸底下好像有東西!”
毛三和郭維立刻跑了過去,隻見一個村民正蹲在青龍石獸旁邊,指著石獸爪子下的淤泥:“剛才我看到這裡有個洞,好像是人工挖的。”
毛三蹲下身,用竹片小心地清理淤泥,很快,一個拳頭大的洞口露了出來,黑黝黝的,深不見底。他掏出打火機,打著了湊過去照了照,能看到洞口內壁很光滑,像是被人長期摩挲過。“這不是自然形成的,”他皺著眉,“像是有人故意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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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維也湊過來看了看:“洞口邊緣的泥土很新鮮,應該是最近才挖開的。會不會是張狗剩剛才弄的?”
“不像,他沒這麼大的膽子挖這麼深,”毛三搖了搖頭,心裡升起一絲不安,“說不定還有其他人盯上這裡了。”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一陣爭吵聲,是劉權利和一個村民在爭執。毛三和郭維走過去,隻見那村民漲紅了臉,大聲說:“憑啥不讓我們靠近?這水庫是咱村的,底下的東西也該是咱村的!”
“你懂個啥!這是國家文物!”劉權利急得跳腳,“毛同誌說了,誰要是敢亂碰,要坐牢的!”
“坐牢?我看你們是想私吞!”那村民不依不饒,周圍幾個村民也跟著起哄。
毛三走上前,沉聲道:“大家安靜一下。這座墓葬是古代先民留下的遺產,屬於國家,也屬於我們每一個人。我們考古隊來這裡,是為了保護文物,研究曆史,不是為了私吞。等發掘結束後,文物會送到博物館展出,大家都能看到。”
村民們安靜了下來,但臉上還是帶著懷疑。郭維補充道:“而且,墓葬裡的東西大多是曆史研究價值,不是現金。要是私自挖開,很可能會破壞文物,到時候不僅拿不到好處,還要承擔法律責任。”
好說歹說,村民們終於散了。劉權利擦了擦額頭的汗,對毛三和郭維說:“這村裡人沒見過啥世麵,就認實在的。你們彆往心裡去。”
毛三搖了搖頭:“我明白。關鍵還是要儘快清理出墓道,讓大家看到我們是在正經做事。”
當天下午,毛三和郭維帶著幾個願意幫忙的村民,開始清理石獸周圍的淤泥。太陽火辣辣地烤著,每個人都汗流浹背,淤泥粘在身上,又臟又癢,但沒人抱怨。一直清理到傍晚,墓道的入口終於露出了一角——是用青石板封死的,上麵刻著模糊的花紋。
“今天先到這裡吧,”毛三看了看天色,“天黑了不安全,明天再繼續清理。”
眾人收拾好工具,陸續離開。毛三和郭維留在最後,看著暮色中的四座石獸,心裡都沉甸甸的。風刮過湖底,帶著一絲涼意,石獸的影子被拉得很長,像是在黑暗中蠕動。
“你覺得那個洞口是誰挖的?”郭維突然問。
毛三搖了搖頭:“不好說。可能是盜墓的,也可能是村裡想發財的人。不管是誰,我們都得加倍小心。”
就在這時,遠處的黑暗中突然閃過一個黑影,快得像一陣風,瞬間消失在蘆葦叢裡。毛三心裡一緊,剛想追上去,卻被郭維拉住了。“彆追,天黑看不清,不安全,”郭維低聲說,“我們先回去,明天加強警戒。”
毛三點點頭,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然後和郭維一起離開了湖底。黑暗中,隻有四座石獸靜靜地蹲在那裡,守護著地下的秘密,也守護著即將到來的風暴。
第五幕:暗流湧動
第二天一早,毛三和郭維就帶著工具來到了水庫。剛到湖底,就發現昨天清理出的墓道入口處,青石板上多了幾道新鮮的劃痕,像是被撬棍撬動過。
“有人夜裡來過!”毛三的臉色立刻沉了下來,他蹲下身,仔細查看劃痕,“痕跡很新,應該是後半夜弄的。”
郭維也湊過來看了看:“看劃痕的方向,像是從外麵往裡撬的,但青石板很結實,沒撬動。”
劉權利也趕了過來,看到劃痕,嚇得臉都白了:“這、這是誰乾的?難道真有盜墓的?”
“很有可能,”毛三說,“村長,你昨晚安排的人呢?怎麼沒發現動靜?”
劉權利支支吾吾地說:“我安排了兩個人守著,他們說後半夜太困,就眯了一會兒……”
“胡鬨!”毛三氣得不行,“這種時候怎麼能大意?要是文物丟了,誰負責?”
劉權利連忙賠罪:“是我沒安排好,我這就換兩個人,讓他們24小時盯著,再不敢偷懶了!”
毛三沒再說話,轉身拿起工具,開始清理青石板周圍的淤泥。郭維則走到昨天發現的那個洞口旁邊,蹲下身觀察,發現洞口比昨天大了一點,裡麵似乎有什麼東西在反光。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從洞口裡摸出了一小片金屬碎片,上麵沾著黑泥,擦乾淨後,露出了暗紅色的光澤。
“毛同誌,你看這個,”郭維把金屬碎片遞給毛三。
毛三接過來看了看,眉頭皺得更緊了:“這是銅片,看氧化程度,不像是古代的,倒像是近代的。難道昨晚來的人,是用金屬工具撬的青石板?”
“很有可能,”郭維說,“而且這片銅片的邊緣很鋒利,像是被特意磨過的,可能是盜墓賊用的工具碎片。”
兩人正說著,縣文化館的小趙騎著自行車趕來了。他看到湖底的石獸和墓道入口,眼睛都亮了:“毛同誌,郭同誌,你們來得真早!這就是發現的古墓嗎?太壯觀了!”
“小趙,你來的正好,”毛三把銅片遞給小趙,“昨晚有人來撬墓道的青石板,這是現場留下的碎片,你幫忙送回縣文化館,讓他們鑒定一下,看看是什麼材質,有沒有相關的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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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這就去!”小趙接過銅片,小心翼翼地包好,騎著自行車又匆匆離開了。
接下來的幾天,毛三和郭維帶領村民,加快了清理墓道的速度。青石板被一點點清理出來,上麵的花紋也逐漸清晰——是一幅車馬出行圖,雖然有些磨損,但能看出馬車的造型、馬匹的姿態,都很像是唐代的風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