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骨上疑痕_骨香散_线上阅读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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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骨上疑痕(1 / 1)

第一幕

麻袋棚子投下的陰影裡,浮塵在漏進來的陽光裡打轉。老秦蹲在土台邊,把鬆鼠毛刷換成了更細的狼毫筆——這是他貼身帶的寶貝,專用來清理骨縫裡的細土。他捏著筆杆,指尖微微用力,順著剛露出來的腰椎骨往下掃。

“慢著,這兒不對勁。”老秦的筆突然停在第三節腰椎處。

李不易趕緊湊過去,眼睛瞪得溜圓——那節腰椎骨上,赫然陷著個不規則的深窩,窩口邊緣粗糙,像被什麼帶棱角的東西硬生生壓出來的,深窩裡還卡著點暗紅色的土,不知道是血漬氧化後的痕跡,還是早年的鐵鏽。

“是舊傷?”李不易小聲問,伸手想去碰,又被老秦攔住。

老秦掏出放大鏡,幾乎貼到骨頭上看:“你看這邊緣,沒有新鮮的碎骨茬,也沒有愈合的骨痂——不是生前剛受的傷,是埋進土之前就有的,而且已經定型了。”他用狼毫筆輕輕撥了撥深窩裡的土,土塊碎成粉末,沒露出任何異物,“要是被重物砸的,邊緣會更碎,甚至會裂成幾塊;但這窩是凹陷進去的,更像……長期被什麼東西壓著,把骨頭壓變形了。”

“長期壓著?”李不易皺起眉,腦子裡閃過之前想到的“驛卒”,“會不會是驛卒背的驛包?常年背著沉東西,腰椎被壓出窩了?”

老秦搖了搖頭,從帆布包裡翻出張皺巴巴的紙——是他早年畫的宋時驛包複原圖,上麵標著驛包的尺寸和重量。“你看,宋時的驛包分大小,最重的裝糧草,也就三十來斤,背在背上,壓力分散在整個後背,不會隻壓在第三節腰椎上。”他指著圖上的背帶位置,“而且驛包的背帶是寬布做的,接觸麵積大,就算壓,也該是條長痕,不是這種不規則的窩。”

站在旁邊的王滿倉突然插了句:“俺爺爺以前給地主家扛長工,背糧袋時,總用塊木板墊在後背,說是怕壓壞骨頭。這人會不會沒墊木板,直接背硬東西?”

“硬東西?”老秦眼睛亮了亮,“比如帶棱角的?像裝文書的木盒?或者……兵器?”

李不易趕緊搖頭:“要是兵器,比如刀鞘、弓箭,該是長條狀的壓痕,不是這種不規則的窩。而且驛卒送文書,木盒輕得很,壓不出這麼深的印子。”

老秦沒說話,又看向那節腰椎——深窩的形狀有點像半個拳頭,邊緣歪歪扭扭的,像是壓上去的東西表麵不平整。他突然想起什麼,抬頭問王滿倉:“你們這兒,以前有沒有人背過那種‘凸出來的東西’?比如背著個鐵架子,或者帶疙瘩的木箱?”

王滿倉想了想,搖著頭說:“沒見過。俺們種地的,背的不是麻袋就是竹筐,都是軟的,哪有背鐵架子的?”

老秦歎了口氣,把放大鏡收起來:“這凹陷是個關鍵,要是解不開,就沒法確定他的職業。先記下來,繼續清其他地方,看看能不能找到配套的痕跡。”

李不易趕緊翻開筆記本,在“脊椎特征”那欄寫下:“第三節腰椎見不規則凹陷,邊緣粗糙,無碎骨,疑為長期受壓所致,壓物不明。”寫完,他抬頭看向土台——還有骨盆和腳骨沒清出來,說不定那裡藏著更多線索。

第二幕

日頭爬到頭頂時,棚子裡的溫度漸漸高了,風從麻袋的縫隙裡鑽進來,帶著黃土的燥熱。老秦讓社員去村裡打了桶井水,倒在陶碗裡,幾人輪著喝了兩口,又繼續蹲回土台邊。

“先清顱骨的淺溝,看看能不能找到更多痕跡。”老秦說著,從吉普車裡拿來馬燈——雖然太陽亮,但馬燈的光更集中,能照清骨縫裡的細節。他點亮馬燈,黃色的光圈罩住顱骨,那道從眉骨到耳後的淺溝,在燈光下看得更清楚了。

“你看這溝的深度,最深處也就半毫米,而且溝底很光滑,像是被什麼東西反複磨過。”老秦用狼毫筆順著溝劃了劃,筆毛沒被卡住,“要是天生的,溝底該是粗糙的,跟其他骨麵一樣;但這太光滑了,肯定是後天磨的。”

“磨的?用啥磨?”李不易湊過來,看著那道細溝,“總不能是自己拿石頭磨的吧?”

“說不定是戴的飾品。”老秦突然說,“宋時有些異族,會在頭上戴金屬飾品,比如額帶、發冠,上麵有凸起的邊,長期戴著,就會在顱骨上磨出溝。”他指了指淺溝的起點,“你看,從眉骨開始,剛好是額帶能遮住的地方,要是額帶上有根細金屬條,常年摩擦,就會磨出這樣的溝。”

李不易眼睛亮了:“您是說,他可能是異族?比如之前想到的黨項人?”

老秦點點頭,又把馬燈移到肢骨上——胳膊骨和腿骨都清完了,骨麵上乾乾淨淨的,沒有刀傷、箭痕,也沒有骨折過的痕跡。“沒有外傷,說明不是橫死的,大概率是病死或者老死的。”他摸著腿骨的末端,“你看這骨麵,沒有長期騎馬磨出來的厚繭——要是常年騎馬的驛卒,腿骨內側該有層硬骨,他這沒有,說明騎馬時間不長?或者……騎的不是普通的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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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普通的馬?”王滿倉沒聽懂,“馬不都長一個樣嗎?難道還有三條腿的馬?”

老秦笑了,搖著頭說:“是馬鞍不一樣。宋時的驛卒馬鞍,馬鐙是鐵做的,腳踩在上麵,腿骨會被磨到;但要是輕驛卒,騎的是‘快馬’,馬鞍沒有馬鐙,或者馬鐙是布做的,就磨不出硬骨。”他看向李不易,“這又能對上‘輕驛卒’的猜測了——身材瘦小,騎快馬,送文書,不用背重東西,所以腿骨沒磨繭,隻有腰椎被什麼特殊的東西壓出了窩。”

李不易趕緊把這些記在筆記本上,筆尖在紙上沙沙響:“顱骨淺溝疑為飾品摩擦)、肢骨無外傷、腰椎凹陷壓物不明)、疑似輕驛卒、可能為異族……線索越來越多,但還串不起來。”

老秦關掉馬燈,抬頭看了眼日頭:“彆急,考古就是找碎片拚故事,咱們再清清骨骸周圍,說不定能找到‘鑰匙’。”

第三幕

李不易握著狼毫筆,順著骨骸的右手邊掃土——那裡還埋著點土,之前光顧著清骨頭,沒顧上。筆杆突然碰到個硬東西,不是骨頭的光滑感,也不是陶瓦的粗糙感,是種冰涼、帶著點鏽跡的觸感。

“有東西!”李不易趕緊停手,抬頭喊老秦。

老秦幾步湊過來,蹲下身用手指輕輕扒開土——土下麵,露出塊指甲蓋大小的銅片,表麵鏽得發黑,邊緣卷了點邊,像是被什麼東西撞過。“小心點,彆刮掉鏽跡,鏽裡可能藏著字。”老秦說著,從帆布包裡掏出塊乾淨的軟布,是他擦放大鏡用的,“用布包著,慢慢摳出來。”

李不易按他說的做,手指捏著軟布,輕輕捏住銅片的邊緣,一點一點往上提——銅片沒嵌得太深,沒費多大勁就摳了出來,上麵還沾著點濕土。

老秦接過銅片,屏住呼吸,用軟布的一角輕輕擦著鏽跡——不能太用力,怕把上麵的痕跡擦掉。擦了沒幾下,銅片上突然露出個模糊的字,筆畫簡單,像是個“秦”字。

“是‘秦’!”老秦的聲音有點發顫,又繼續擦旁邊的鏽——挨著“秦”字的地方,又露出個“驛”字,雖然筆畫有點模糊,但能清楚認出是“驛”。

“秦驛?”李不易湊過來,眼睛瞪得溜圓,“宋時的驛路,不就是以‘州名+驛’命名嗎?‘秦驛’就是秦鳳路的驛站!”

老秦沒說話,又擦了擦銅片的另一角——那裡露出個符號,像隻展翅的鳥,鳥嘴裡還叼著支箭,線條簡單,卻很清晰。他突然一拍大腿,從懷裡摸出那本舊筆記,翻到中間一頁,指著上麵畫的符號:“你看!這跟我十年前在天水宋驛遺址挖的符號一模一樣!”

李不易湊過去看——筆記上的符號,和銅片上的幾乎沒差,旁邊還寫著注解:“快驛信記,宋時秦鳳路加急驛卒所持,用於證明身份,符號為‘鳥箭’,代指‘飛遞文書’。”

“快驛信記!”李不易突然提高聲音,“這麼說,他真的是送加急文書的輕驛卒!這銅片就是他的‘工作證’!”

老秦點點頭,手指輕輕摩挲著銅片上的“秦驛”二字:“沒錯,隻有送加急文書的驛卒,才會帶這種銅片——普通驛卒用的是木牌,隻有快驛才用銅片,不容易壞。”他突然皺起眉,看向土台上的骨骸,“可問題還在——要是快驛卒,常年騎馬送文書,腰椎怎麼會壓出那種凹陷?而且他的顱骨、手指,都跟常人不一樣,就算是黨項族的驛卒,也沒記載說有這些特征。”

李不易也跟著皺眉——銅片證明了他的身份,可骨骸的異常還是沒解開,反而更矛盾了:一個黨項族的快驛卒,天生尖下頜、長手指,頭上戴的飾品磨出了顱骨淺溝,又因為長期壓著某種不明的東西,腰椎陷出了深窩,最後死在隴原的穀子地裡,陪葬著陶碗和鐵犁。

王滿倉站在旁邊,聽得心裡直跳——他聽不懂什麼“快驛信記”,但知道這銅片是“老祖宗的東西”,是解開骨頭之謎的關鍵。他看著老秦手裡的銅片,在陽光下泛著暗黃的光,像塊藏著故事的小石頭。

老秦把銅片小心地放進軟布包,揣進懷裡:“這銅片是寶貝,得好好收著。現在線索串了大半,但還差最後一塊——那腰椎的凹陷,到底是被什麼壓的?”他看向李不易,“看來,咱們得好好查查秦鳳路快驛卒的‘行頭’了,說不定他們帶的東西,跟普通驛卒不一樣。”

風又刮過穀子地,麻袋棚子被吹得微微晃動,土台上的骨骸靜靜地躺著,像是在等著有人,把他藏了幾百年的秘密,從黃土裡徹底挖出來。

第六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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