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
綠霧像退潮般緩緩消散時,前廳裡的甜腥氣卻濃得嗆人。林硯捂著口鼻往深處走,強光手電的光束掃過地麵,那些原本散落的毒骨竟像被無形的手歸攏過,齊齊朝著入口的方向,骨縫裡殘留的綠膜泛著油亮的光,像是在盯著闖入者。
“小陳!”她喊了一聲,聲音在空蕩的前廳裡回蕩,隻有自己的腳步聲和呼吸聲作伴。張教授帶著兩個隊員跟在後麵,手裡的檢測儀“滴滴”響著,屏幕上的毒素濃度數值還在緩慢下降——剛才那陣綠霧,幾乎讓前廳的毒素含量翻了三倍。
突然,林硯的手電光停在一堆碎骨旁:那裡躺著一個熟悉的藍色工作證,證殼已經被綠霧腐蝕得發皺,邊緣沾著暗綠色的血漬,像是從融化的蠟裡撈出來的。她蹲下身,用戴著手套的手指輕輕撿起,翻開後,小陳的照片上覆蓋著一層薄薄的綠黴,背麵用鋼筆寫著一行歪歪扭扭的字,墨水混著血漬暈開:“刀疤想炸墓,讓毒素擴散”。
“他是故意留下的。”張教授湊過來,指著工作證邊緣的齒痕,“他咬著筆寫的,當時應該已經吸入毒素,手沒力氣了。”隊員突然在旁邊的石縫裡發現了一張銀白色的包裝紙,展開後,上麵印著“工業炸藥”的字樣,還有一個模糊的生產日期——就是上個月。張教授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他摸了摸包裝紙上的殘留粉末,又看了看周圍的毒骨堆:“一旦炸藥引爆,這些毒骨會碎成粉末,毒素會隨著硝煙飄到村子裡,甚至更遠的地方,到時候……”他沒再說下去,但林硯知道,那會是一場災難。
林硯攥著小陳的工作證,指節泛白。她想起昨天在考古隊駐地,小陳還笑著問她要不要帶家鄉的特產,那時他的手指上還沒有那道新的刀疤——原來從那時起,他就已經被刀疤要挾了。前廳裡的風從石縫裡鑽進來,帶著細碎的嗚咽聲,像是小陳沒說完的話,在空氣裡打轉。
第二幕
老周的診所閣樓裡,滿是樟腦丸的味道。他踩著吱呀作響的木梯爬上去,從一個積滿灰塵的木箱裡翻出一個巴掌大的木盒,盒子的鎖早就鏽死了,他用螺絲刀撬了半天才打開,裡麵鋪著一層暗紅色的絨布,布上放著一塊指甲蓋大的黃金碎片,邊緣還沾著點點暗綠,像是嵌在金子裡的青苔。
“這是我爹留下來的,1967年清理古墓時偷偷藏的。”老周的聲音有些發顫,他用手指輕輕碰了碰黃金碎片,指尖立刻傳來一絲麻意,“我爹說,當時他們在墓裡看到一具‘黃金臉’的骨頭,整個頭骨都裹著一層黃金,碰一下手就麻,隊長讓他們彆碰,可我爹貪心,趁人不注意掰了一小塊下來。”
林硯接過木盒,用手電筒照著黃金碎片——碎片的斷麵很粗糙,能看到裡麵夾雜著細小的骨渣,表麵的綠斑和毒骨上的綠膜一模一樣。“你爹後來怎麼樣了?”她問。老周歎了口氣,坐在閣樓的舊藤椅上:“回來沒半個月就瘋了,總說‘黃金臉在追他’,半夜拿著菜刀砍門,最後掉進村頭的井裡淹死了——村裡人都說他是被山鬼勾了魂,現在想來,他是中了赤骨毒。”
閣樓的窗戶沒關,風把樓下的狗叫聲吹進來,老周下意識地把木盒往懷裡攏了攏:“我一直不敢拿出來,怕沾到晦氣,現在知道是毒,更不敢碰了——你們要是能用上,就拿去吧,也算給我爹贖罪。”林硯把黃金碎片放進證物袋,看著老周發紅的眼眶,突然明白,王家村的人,早就被這座古墓的陰影籠罩了幾十年。
考古隊的臨時實驗室裡,儀器的蜂鳴聲此起彼伏。林硯盯著檢測儀的屏幕,上麵顯示著赤骨毒的三種傳播途徑:空氣傳播綠霧揮發)、土壤傳播毒骨滲液滲透)、飲用水傳播毒素溶於水),後麵還跟著一行紅色的小字:“相對濕度>60時,毒素活性提升300”。
第三幕
“也就是說,隻要下雨,毒素就會更快擴散。”張教授指著旁邊的土壤樣本,樣本是從古墓周邊50米內的農田裡取的,裝在透明的試管裡,土壤呈現出不正常的暗綠色,底部還沉著一層淡淡的綠霧,“你看,土壤已經被毒素滲透了,再下雨,雨水會把土壤裡的毒素衝進河裡,順著河流擴散到周邊鄉鎮。”
林硯和張教授拿著取樣器,沿著古墓周邊的農田走。地裡的玉米苗長得稀稀拉拉,葉子邊緣泛著枯黃,土壤踩上去軟軟的,還帶著一股淡淡的甜腥氣,和墓裡的味道一模一樣。她蹲下身,用取樣器挖了一勺土,土粒裡竟裹著細小的骨渣,是之前清理古墓時遺漏的毒骨碎片。
突然,遠處傳來一陣尖銳的尖叫,是從村東頭的王嬸家傳來的。林硯和張教授立刻往那邊跑,隻見王嬸拿著鋤頭追著自家的雞,嘴裡喊著“彆跑!你身上有綠霧!”,臉上滿是猙獰,眼睛裡泛著淡淡的綠光——和之前挖井的老王、被毒骨碰到的小虎一模一樣。
“又有人中毒了!”張教授急忙拿出隨身攜帶的鎮靜劑,和趕來的老周一起按住王嬸,將針頭紮進她的胳膊。林硯看著王嬸逐漸平靜下來,卻覺得心裡更沉了——古墓周邊的農田已經被汙染,村民們每天在地裡乾活,遲早會解觸到毒素,而她現在,還沒找到徹底解決的辦法。風刮過農田,玉米葉發出“沙沙”的聲音,留給王家村的時間,不多了。
第七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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