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
林硯的指尖撫過祖父筆記本最後幾頁的字跡,紙麵因年代久遠而發脆,墨痕卻因某種深色液體的浸染,顯得格外清晰——那是1962年8月25日,林培之在毒芯室寫下的最後記錄,字跡抖得厲害,卻每一筆都透著決絕。
“老鄭瘋了,抱著毒骨往嘴裡塞,小李想拉他,被他咬斷了手腕動脈……老趙帶著三塊毒骨樣本跑了,他說要去換錢,我攔不住,隻能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墓道拐角。”林硯輕聲念出這段文字時,仿佛能看見1962年的毒芯室:昏黃的馬燈光線下,十二具毒骨環繞著中央的血玉槨,骨縫裡滲著的綠霧在空氣中凝成細小的水珠,落在石地上“滋滋”作響,甜腥氣濃得能嗆出眼淚。
筆記本裡夾著一張泛黃的草圖,畫的正是毒芯室的布局:血玉槨呈赤紅色,像是用凝固的血澆築而成,槨蓋上嵌著一具黃金覆麵,覆麵的眼窩處留著兩個黑洞,正對著入口的方向。林培之在草圖旁寫著:“黃金覆麵是莒氏‘毒祭主’的殮具,能壓毒,可現在綠霧快漫過槨沿了。”
他的最後一段記錄,是用刻刀刻在筆記本封皮內側的,字跡深嵌進紙纖維:“我把老鄭和小李的骨骸移到槨旁,他們是無辜的,該守著點乾淨的地方。我要躺在槨縫上,用身體堵著毒源——這肉身遲早會爛,但隻要骨頭還在,就能擋一天。若有人來,彆碰我,燒了我的骨骸,骨灰撒在神泉裡,能解點毒。”林硯的指腹蹭過刻痕,突然摸到一點凸起——是半粒乾燥的薄荷艾種子,卡在紙縫裡,想來是林培之進墓前,從王家村的田埂上摘的,帶在身上當念想。
第二幕
考古隊臨時實驗室的檢測燈亮著,老周父親留下的黃金碎片被放在玻璃載片上,在高倍顯微鏡下,能清晰看見碎片內部的金屬紋理——與現代工業黃金的均勻結構不同,這碎片的鎏金層裡摻著細小的赤銅顆粒,排列成東夷莒氏特有的“回紋”圖案。
“這不是普通的陪葬金飾,是‘鎮毒金’。”張教授指著檢測儀上的成分報告,語氣帶著幾分激動,“你看,赤銅含量占37,曼陀羅生物堿殘留量是普通毒骨的五分之一——東夷人早就發現,赤銅和黃金的合金能壓製赤骨毒,所以給‘毒祭主’做了黃金覆麵,讓他死後也能鎮著毒芯。”
他鋪開一張手繪的毒芯室示意圖,在血玉槨的位置畫了個紅圈:“1962年你祖父看到的,應該就是完整的黃金覆麵骨骸。他說‘綠霧漫過槨沿’,是因為老趙偷走毒骨後,十二具‘鎮骨’的平衡被打破,毒源失控了。”林硯看著示意圖上的黃金覆麵,突然想起祖父筆記裡的話——“燒了我的骨骸,撒在神泉裡”,原來他早就知道,黃金覆麵的鎮毒效果有限,最終還是要靠神泉的力量。
檢測結束時,張教授把黃金碎片小心地放回證物袋:“這碎片是關鍵,它證明東夷人不僅會用毒,更懂解毒——他們留下的不隻是危險,還有活路。”林硯捏著證物袋,突然覺得那小塊黃金變得很重,像是捧著一段被掩埋了六十年的守護。
第三幕
王家村的廣播喇叭突然響了,尖銳的電流聲過後,傳來刀疤沙啞又囂張的聲音:“王家村的人聽著!我在廣播室裡,手裡捏著炸要遙控器!”
林硯剛跑出租屋,就看見村民們抱著水桶往村外跑,王嬸一邊跑一邊喊:“快逃啊!刀疤要炸水井!”村頭的水井旁,已經圍了幾個刀疤的手下,他們手裡拿著綠色的塑料桶,正往井裡倒著什麼——那顏色,和毒骨滲液一模一樣。
“明天中午,古墓入口見林硯!”廣播裡的聲音越來越狂,“帶血玉槨的鑰匙來,就是能打開槨蓋的東西!彆跟考古隊的人串通,也彆報警,不然我先炸水井,讓全村人喝毒水,再炸古墓,讓綠霧把這破村子淹了!”
林硯衝進老周的診所時,老周正給一個喝了井水的村民催吐,那村民臉色發綠,嘴裡不停喊著“有東西咬我舌頭”。“井水已經被汙染了!”老周抓著林硯的胳膊,手都在抖,“我剛測過,赤骨毒含量是安全值的十倍,再喝下去,半個村子的人都要瘋!”
窗外,夕陽把王家村的炊煙染成了暗紅色,廣播喇叭還在重複著刀疤的威脅,村民的哭喊聲、水桶的碰撞聲混在一起,像一張密不透風的網,罩在村子上空。林硯摸出口袋裡祖父的筆記本,封皮內側的刻痕硌著掌心——她知道,明天去古墓,不僅要找鑰匙,還要完成祖父沒做完的事:守住這村子,彆讓毒源再害一個人。
第八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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