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
省博物館的監控室裡,熒光屏的冷光映得每個人臉色發白。林硯剛從監獄趕回來,額角還沾著趕路的薄汗,手裡攥著的骨針照片被指腹捏得發皺。館長站在她身邊,雙手背在身後,不停踱步,皮鞋踩在瓷磚地上的聲音,在寂靜的監控室裡格外刺耳。安保隊長老張則弓著腰,手指在鍵盤上飛快操作,屏幕上的監控畫麵一幀幀往後倒。
“就是這裡,淩晨兩點十七分。”老張突然停住,指著屏幕右下角的畫麵。林硯和館長立刻湊上前——博物館西側的文物庫走廊裡,一道黑影從消防通道口溜了出來。那人裹著黑色連帽衫,帽簷壓得極低,臉上還戴著黑色口罩,隻露出一雙泛著冷光的眼睛。
黑影的動作極快,卻又穩得驚人。他沒有走走廊中央的監控死角,反而貼著牆根,每走三步就停頓一秒,像是在確認監控的角度。走到文物庫門前時,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巴掌大的黑色工具,貼在電子鎖上。不過十秒,“哢嗒”一聲輕響,電子鎖的指示燈從紅變綠——這聲音雖然沒錄進監控,林硯卻仿佛能透過屏幕聽到,心跟著一緊。
“專業的,絕對是專業的盜賊。”老張低聲說,語氣裡滿是挫敗,“這工具是特製的電磁解碼器,一般的安保係統根本防不住。”
林硯的目光死死盯著屏幕裡的黑影。他推門進入文物庫後,並沒有亂翻,而是徑直走向東北角的展櫃——那裡正是存放骨針和祖父工作證的地方。借著文物庫天花板上微弱的應急燈,能看到他從懷裡掏出一副薄如蟬翼的手套戴上,然後小心翼翼地打開展櫃玻璃。他拿起骨針時,指尖頓了頓,似乎在確認什麼,隨即把骨針放進貼身的口袋裡,轉身原路返回。整個過程隻用了三分四十二秒,沒有碰任何其他文物,甚至沒留下一絲多餘的痕跡。
“等等,倒回去兩秒。”林硯突然開口。老張立刻操作,畫麵退回到黑影離開文物庫的瞬間。林硯指著屏幕:“你們看他的左手腕——有沒有看到一道反光?像是金屬鏈,很細。”
館長眯起眼,放大畫麵:“好像是……但太模糊了,看不清是什麼。”
林硯卻皺起眉,心裡隱隱有個念頭閃過。她想起小陳——那個背叛考古隊、最後葬身毒霧的隊員。小陳的左手腕上,就戴著一條細細的鈦鋼鏈,是他女朋友送的,他從不離身。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就被她按了下去——小陳已經死了,難道……還有同夥?
第二幕
文物庫的防盜門被重新鎖上時,金屬碰撞聲在空曠的走廊裡格外刺耳。林硯跟著勘查人員走進室內,腳踩在鋪好的透明防護膜上,發出輕微的“沙沙”聲。展櫃的玻璃門還保持著被撬開的狀態,邊角殘留著細如發絲的金屬劃痕——那是盜賊用特製工具撬動的痕跡。
“重點排查展櫃周邊三米範圍。”負責勘查的李警官蹲下身,打開強光手電筒,光束在淺灰色的地磚上掃過,“盜賊目標明確,停留時間短,大概率隻在取骨針時留下痕跡。”
林硯的目光落在展櫃下方的地磚縫隙處,那裡似乎沾著一點淡褐色的碎屑。她剛要開口,旁邊的年輕勘查員突然輕呼一聲:“李隊,這裡有枚指紋!”
眾人立刻圍過去。在強光照射下,一枚淡灰色的指紋清晰地印在地磚上,大小與成人食指吻合,邊緣卻有些模糊,像是被什麼東西刮過,留下一道不規則的缺口。“是手套留下的,但手套指尖有破損。”李警官用鑷子夾起一片透明取證膜,小心翼翼地覆蓋在指紋上,“這種超薄防滑手套,一旦有破口,很容易沾帶皮膚組織。”
取證膜被送去實驗室時,林硯的腦海裡突然閃過一個畫麵——小陳左手食指指根處,那道半厘米長的疤痕。那是去年考古隊在清理外層墓時,他被石塊劃傷後留下的,當時還縫了兩針,痊愈後疤痕邊緣一直是不規則的鋸齒狀。
“能不能加急檢測?我懷疑這和之前考古隊的一個人有關。”林硯拉住正要離開的實驗室研究員,語氣急切。
兩小時後,實驗室的電子屏上跳出了dna比對結果。研究員指著屏幕上兩條交錯的圖譜:“這枚指紋殘留的皮膚組織dna,與你們提供的‘陳默’小陳本名)樣本,有23個位點吻合——不是直係親屬,更可能是旁係血親,比如堂兄弟或表兄弟。”
林硯盯著屏幕上的吻合標記,指尖微微發涼。小陳果然有同夥!之前她以為小陳隻是被黑市利誘,現在看來,這背後還有更緊密的關聯。她想起小陳房間裡那幾張沒寄出去的家書,地址都是“莒縣某鎮”,而王家村,恰好歸那個鎮管轄。
“指紋邊緣的疤痕印記,和陳默手指上的疤痕形狀高度一致。”研究員補充道,“這種疤痕體質有遺傳傾向,基本可以確定,盜賊和陳默是同一家族的人。”
林硯走出實驗室時,正午的陽光晃得她眼睛發疼。盜賊偷骨針,又和小陳有關聯,再加上刀疤說的“毒祭傳承”,一條隱秘的線索鏈在她腦海裡逐漸清晰——他們要找的,不僅是骨針,還有身為“傳承者”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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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幕
林硯剛坐進車裡,手機就震動起來,屏幕上“老周”兩個字讓她的心瞬間提緊。她按下接聽鍵,老周帶著焦慮的聲音立刻從聽筒裡湧出來:“曉棠!你快想想辦法,王家村最近不對勁,總有人半夜在古墓周邊晃悠!”
“老周,你慢慢說,是什麼樣的人?”林硯握著方向盤的手緊了緊,指節泛白。
“都穿著黑色連帽衫,帽子壓得低,還戴口罩,看不清臉。”老周的聲音裡帶著一絲顫抖,“昨天後半夜,王大爺起夜,看到兩個人在古墓保護棚外轉圈圈,手裡拿著手電筒,對著刻符牆照來照去,還嘀咕‘林培之的後代在哪兒’‘骨針怎麼不在這兒’——王大爺嚇得趕緊躲回屋裡,等他再開窗看,人已經沒影了。”
“問林培之的後代?”林硯的瞳孔驟然收縮。盜賊果然把目標指向了她!他們偷了骨針,現在又去王家村找她,顯然是知道了“傳承者”的秘密。
“村裡的老人都慌了,說是不是‘山鬼’又要鬨了。”老周歎了口氣,“我已經讓村裡幾個年輕的小夥子輪流巡邏了,但他們手裡隻有鋤頭鐵鍬,真遇到壞人,根本不頂用。還有,昨天村頭的老井,水麵上漂了層淡淡的綠沫,雖然檢測了沒毒,但大家心裡還是發毛。”
林硯的腦海裡立刻浮現出王家村的畫麵——村口的老槐樹、祖父的紀念碑、後山的神泉,還有村民們信任的眼神。她不能讓王家村再陷入恐慌,更不能讓那些人傷害村民。
“老周,你先穩住大家,告訴村民彆單獨出門,巡邏的人也彆跟對方硬碰硬,隻要記清他們的行蹤就行。”林硯的語氣逐漸冷靜下來,“我現在就開車回王家村,最多三個小時就到。他們要找的是我,我回去了,就不會連累村民。”
掛了電話,林硯發動汽車,車輪碾過停車場的水泥地,朝著王家村的方向疾馳而去。車窗外的樹木飛快後退,陽光漸漸西斜,留下長長的影子。林硯看著前方的公路,心裡清楚,悄然拉開的序幕已經在王家村的夜色裡開場了。
第一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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