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
王家村後山的霧氣還沒散,晨露沾在灌木叢的尖刺上,折射出冷白的光。兩名便衣民警循著地上半乾的泥腳印,在一處被藤蔓嚴密遮掩的山洞前停住了腳步——洞口的雜草有被人踩過的痕跡,隱約能聞到裡麵飄出的劣質炸藥特有的硝石味。
“隊長,就是這兒。”年輕民警壓低聲音,手指扣在腰間的對講機上,另一隻手緩緩撥開擋在洞口的藤蔓。山洞不深,借著從洞口漏進來的天光,能看見地上散落著三四個用牛皮紙包裹的炸藥包,導火索露在外麵,像一條條猙獰的蛇。而在山洞最裡麵的陰影裡,刀疤正蜷縮在一塊冰冷的岩石上,懷裡抱著最後一個炸藥包,手裡攥著半截點燃過的打火機,聽見動靜的瞬間,他猛地抬起頭,眼睛裡布滿血絲,像困獸一樣盯著洞口。
“刀疤,我們是警方,你已經被包圍了。”刑警隊長的聲音從洞口傳來,身後的隊員們悄悄散開,形成扇形包圍,手電筒的光束齊刷刷地落在刀疤身上,照亮他臉上那道從眉骨劃到下頜的疤痕,“放下炸藥包,出來投降,這是你唯一的機會。”
刀疤的喉嚨裡發出一陣低沉的嘶吼,他把炸藥包往懷裡又緊了緊,打火機的金屬殼被他攥得發燙:“彆過來!誰敢過來,我就炸了這裡!這山洞離古墓不到一百米,一炸就會把毒骨的綠霧引過來,咱們同歸於儘!”他的聲音發顫,卻還強撐著擺出凶狠的模樣,目光掃過洞口的民警,最終落在遠處山坡上——那裡能看見王家村的屋頂,炊煙正嫋嫋升起,像極了他老家村口的樣子。
第二幕
“同歸於儘?你連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做都忘了嗎?”一個平靜的聲音突然從民警身後傳來,林硯撥開人群,慢慢走到洞口。她沒有靠近,隻是站在光束邊緣,看著山洞裡的刀疤,“我們查過你的資料,你老家在河南周口,家裡有個六歲的女兒,叫妞妞,上周她還在幼兒園畫了幅畫,上麵是你抱著她放風箏,老師問她爸爸在哪兒,她說‘爸爸去賺大錢了,會給我買新裙子’。”
刀疤的身體猛地一震,手裡的打火機“啪嗒”一聲掉在地上,滾到炸藥包旁邊。他盯著林硯,眼神裡的凶狠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慌亂的迷茫:“你……你怎麼知道妞妞?”
“我們不僅知道妞妞,還知道你母親去年做了心臟手術,現在靠你妹妹照顧,她們每天都在等你回家。”林硯的聲音沒有起伏,卻像一把溫柔的刀,戳中了刀疤最軟的地方,“你說要炸了這裡,可你想過嗎?你死了,妞妞就再也見不到爸爸了,你母親要是知道你成了殺人犯,她的心臟能承受得住嗎?你所謂的‘同歸於儘’,不過是在逃避——逃避你對家人的責任,逃避你犯的錯。”
刀疤的肩膀開始發抖,他低頭看著懷裡的炸藥包,牛皮紙粗糙的觸感蹭過他的手指,像極了妞妞小時候抓著他手指的溫度。他想起去年回家時,妞妞趴在他懷裡,說“爸爸我不要新裙子,我隻要你陪我”,想起母親拉著他的手,說“彆乾犯法的事,平平安安就好”。那些畫麵在他腦海裡翻湧,讓他原本緊繃的神經一點點垮下來,眼淚突然砸在炸藥包上,暈開一小片深色的印子。
“我……我不是故意的……”他的聲音變得沙啞,不再像剛才那樣嘶吼,“我就是想賺點錢,給妞妞治病,她有哮喘,需要花錢……”
第三幕
林硯看著他的樣子,輕輕歎了口氣:“犯錯不可怕,可怕的是一錯再錯。你現在放下炸藥包,配合我們指認國際黑市的頭目,還能爭取減刑,將來還有機會出去,陪妞妞長大,給你母親養老。要是你真的炸了這裡,你就永遠失去這些機會了。”
刀疤沉默了很久,山洞裡隻剩下他粗重的呼吸聲,還有遠處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他慢慢抬起頭,看了一眼洞口外的天光——那光很亮,像妞妞畫裡的太陽。然後,他雙手捧著炸藥包,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又彎腰撿起那半截打火機,扔進了旁邊的積水窪裡,“噗”的一聲,火苗徹底熄滅。
“我投降。”他站起身,雙手慢慢舉過頭頂,肩膀垮了下來,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擔,“我願意配合你們,我知道‘幽靈’的聯係方式,還知道他們在省城外有個窩點……”
刑警隊長朝隊員遞了個眼色,兩名民警立刻上前,拿出手銬,輕輕扣在刀疤的手腕上。冰涼的金屬觸感讓刀疤打了個哆嗦,卻沒有反抗,隻是在被帶出山洞時,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王家村的方向,嘴裡小聲念叨著:“妞妞,爸爸錯了……”
林硯站在洞口,看著刀疤被民警帶上警車,直到車影消失在山路儘頭,才緩緩鬆了口氣。晨霧漸漸散去,陽光灑在山洞前的草地上,遠處傳來村民們的說話聲,一切都在慢慢回到正軌。
第七章完)
喜歡骨香散請大家收藏:()骨香散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