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
林硯在整理祖父遺物的樟木箱裡,指尖觸到了一本藏在棉襖夾層裡的硬殼筆記本——不是那本記錄考古發現的工作筆記,封麵是磨損的棕色皮革,邊角被歲月浸得發脆,像裹了一層舊時光的薄霜。她坐在窗邊的藤椅上,小心翼翼翻開,紙頁間飄出淡淡的樟木味和一絲若有若無的甜腥氣,那是屬於古墓的、獨有的味道。
“1962年9月5日,雨。”開篇的字跡比工作筆記裡的更潦草,墨水洇開了幾處,“毒骨已暫時封存,但我知道這不是長久之計。王家村的人守著這片山,守著這口泉,他們不該被毒素困住。若有一天,這裡能聽不到‘山鬼’的傳言,能看到孩子們在田裡跑,能讓莒氏的刻符不再被當成詛咒——那才是對古人、對村民最好的交代。”
林硯的指尖輕輕拂過紙頁,眼淚差點落下。陳默端著兩杯熱茶走進來,看到她手裡的筆記本,放輕了腳步。“是祖父的另一本日記?”他在她身邊坐下,目光落在那句“讓莒氏的刻符不再被當成詛咒”上。林硯點頭,聲音帶著哽咽:“他從來不是為了考古而考古,是想讓這裡的人能安心生活,讓東夷的文化能被好好對待。”
陳默接過日記,翻到最後一頁,那裡畫著一幅簡單的草圖:山腳下的村子裡,有孩子在廣場上跑,旁邊標著“文化站”,神泉邊種著樹,標注“護泉林”,古墓旁寫著“守護棚”——和現在王家村的樣子,竟有七八分像。“他早就想到了現在,”陳默把日記還給林硯,指尖覆在她的手背上,“我們一起把他沒做完的事做完,讓這裡真的變成‘文化與生態共榮’的村子。”窗外的陽光透過樹葉,落在日記的草圖上,像是給祖父的心願,鍍上了一層溫暖的光。
第二幕
王家村的文化站被收拾得煥然一新,原本空置的西廂房改成了“東夷文化培訓班”,牆上掛滿了李教授送來的東夷刻符拓片,桌上擺著陶土、骨片、顏料——都是陳默托人從縣城買來的,專門給村民學習傳統工藝用。
開班第一天,屋裡擠滿了人。老周戴著老花鏡,手裡捏著一塊打磨光滑的骨片,跟著李教授學刻“日雲山”符:“當年我爹說這是‘鬼畫符’,現在才知道,這是老祖宗留下來的念想。”他刻得慢,手指被刻刀磨紅了也不在意,直到骨片上浮現出清晰的刻痕,才像個孩子似的舉給林硯看:“你看,我刻成了!”
小虎和幾個孩子圍在陶輪旁,學著做東夷風格的陶碗。陳默蹲在旁邊,幫他們調整陶輪的轉速:“記得李教授說的,莒氏的陶碗底要刻個小太陽,代表對豐收的祈願。”小虎點點頭,小手沾著陶土,在碗底小心翼翼地畫著,雖然歪歪扭扭,卻透著認真。林硯站在門口,看著這一幕——老人們學刻符、年輕人學骨雕、孩子們學製陶,陽光從窗欞照進來,落在每個人專注的臉上,像是把東夷的文化,一點一點裝進了王家村的日子裡。
“下周我們去後山采薄荷艾吧,”李教授突然說,手裡拿著一本泛黃的《東夷草木誌》,“莒氏人常用薄荷艾做染料,染出來的布是淡綠色的,能驅蚊蟲,還能做祭泉禮的祭品。”村民們立刻響應,老周第一個舉手:“我知道後山哪片薄荷艾長得最旺,我帶你們去!”林硯看著大家熱情的樣子,忽然明白,傳承從來不是一個人的事,是一群人把古人的智慧,慢慢融進現在的生活裡。
第三幕
王家村的“生態與文化共榮”成果展示會,就辦在村廣場上。東側的展台上,擺著村民做的東夷手工藝品——老周的骨雕刻符、小虎的陶碗、王嬸用薄荷艾染的布;西側的展台上,放著陳默做的生態監測報告,還有垃圾分類前後的對比照片:之前堆滿垃圾的東河溝,現在水清了,岸邊還種上了柳樹;古墓周邊的隔離帶裡,種著薄荷艾和側柏,檢測儀的屏幕上,毒素含量始終顯示“零”。
國家文物局的領導站在展台前,拿起一塊薄荷艾染布,指尖拂過上麵的東夷刻符:“這才是文化遺產該有的樣子——不僅要保護,還要讓它活在村民的日子裡。”當地政府的代表看著生態報告,笑著說:“王家村的模式可以推廣,既守住了文化,又護住了生態,還讓村民富了起來。”
林硯站在舞台上,手裡拿著祖父的兩本筆記本——一本記錄考古發現,一本寫著遺願。“我祖父當年在日記裡寫,想讓王家村聽不到‘山鬼’的傳言,想讓莒氏的刻符不再被當成詛咒,”她的聲音透過麥克風,傳遍了整個廣場,“現在,我們做到了。”她指著台下的村民:“是他們跟著一起清理毒骨、一起學東夷文化、一起護著神泉和古墓;是陳默幫我們做生態修複,讓村子變得更宜居。”
陳默走到她身邊,輕輕握住她的手。台下的村民們鼓起掌來,掌聲裡混著孩子們的笑聲,飄向遠處的古墓和神泉。老周抱著他的骨雕,小虎舉著他的陶碗,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笑。終於在王家村的土地上,開出了花。
第三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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