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
七月的北京,暑氣蒸騰,連晚風都帶著黏膩的熱意。唐雅坐在出租屋的書桌前,指尖捏著一塊邊緣殘缺的深色木片,眉頭微蹙。木片是顧晏辰從慕容氏古宅帶出來的,表麵刻著細密扭曲的紋路,摸起來帶著一絲沁骨的涼,即使在悶熱的房間裡,也沒被體溫焐熱。
她將木片湊到鼻尖,隱約聞到一縷極淡的異香,不是花香也不是草木香,帶著點腐朽的甜,和之前幾起案件中殘留的骨毒素氣息如出一轍。這味道讓她想起前幾天顧晏辰提起的傳聞——京郊燕清大學,最近鬨得沸沸揚揚的怪談。
“還在琢磨?”顧晏辰的聲音從門口傳來,他剛買完晚飯回來,額角帶著薄汗,手裡拎著兩個打包盒。“燕清大學那邊,今天又有人說聽到骨節聲了,還有個學生說,他昨晚在後巷看到白影飄過去,嚇得直接跑回宿舍鎖了門。”
唐雅抬眸,眼底閃過一絲銳利的光。她是業內有名的神探,尤其擅長破解各類靈異懸案,前十九卷裡,從雲南的骸骨到湘西的蠱毒,再到武漢長江的沉屍,那些帶著骨毒素的詭異案件,最終都指向了百年輪回的“骨屍迷香”和1947年北京古巷的那座祠堂。而燕清大學的傳聞,顯然和這一切脫不了乾係。
“燕清大學的背景,你查到了嗎?”唐雅放下木片,接過顧晏辰遞來的飯盒,是她愛吃的糖醋排骨和清炒時蔬。
顧晏辰坐在她對麵,打開自己的那份鹵肉飯,一邊吃一邊說:“查了,這所大學建校於1947年,和你說的那座祠堂是同一時期。最初的捐贈者是慕容氏的一個分支族人,叫慕容山。而且有意思的是,學校的文科樓後巷,在建校前是一片亂葬崗,當年建校時,據說挖出來不少骸骨,後來都草草埋在了後山。”
1947年、慕容氏、骸骨……這幾個關鍵詞像針一樣紮進唐雅的腦海,和她手裡的木片、骨毒素的氣息瞬間串聯起來。“那異香呢?有沒有人提到聞到奇怪的味道?”
“有,”顧晏辰點頭,眼神變得凝重,“昨晚看到白影的那個學生,說當時聞到一股甜絲絲的味道,聞著讓人頭暈,還覺得渾身發冷。我對比了一下你之前記錄的骨毒素特征,這味道完全吻合。”
唐雅放下筷子,食欲瞬間消失。骨毒素的氣息不會平白出現,除非有新的骸骨被喚醒,或者有人在進行與“骨屍迷香”相關的儀式。“現在就去學校。”她起身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動作乾脆利落。
顧晏辰早已習慣她的雷厲風行,立刻放下飯盒跟上:“要不要先聯係校方?”
“不用,”唐雅腳步不停,“先去後巷看看,人多了反而容易打草驚蛇。”
夜裡十點多,車子駛進燕清大學校園。暑假期間,校園裡很安靜,路燈昏黃,將樹木的影子拉得長長的,像一個個扭曲的鬼影。文科樓在後山腳下,周圍植被茂密,晚風穿過樹葉,發出“沙沙”的聲響,夾雜著幾聲不知名的蟲鳴,更顯幽靜。
後巷入口處拉著一道警戒線,上麵掛著“施工維修,禁止入內”的牌子,但看得出來,這警戒線已經掛了有些日子,邊緣都有些發白了。唐雅彎腰鑽了過去,顧晏辰緊隨其後。
剛踏入後巷,一股刺骨的寒意就撲麵而來,和巷外的暑氣形成鮮明對比。地麵鋪著老舊的石板,縫隙裡長滿了青苔,踩上去有些濕滑。巷子兩側是斑駁的圍牆,牆上爬滿了藤蔓,藤蔓的影子在路燈下晃動,像是有什麼東西在暗中蠕動。
“你聽。”顧晏辰突然停下腳步,壓低聲音。
唐雅屏住呼吸,仔細聆聽。起初隻有風聲和蟲鳴,但片刻後,一陣清晰的“哢噠、哢噠”聲從巷子深處傳來,像是乾燥的骨節在相互碰撞,節奏緩慢而詭異,在寂靜的夜裡格外刺耳。
她順著聲音往前走,越往深處,寒意越重,那股甜膩的異香也越來越濃,和木片上的氣息、骨毒素的味道完全重合。走到巷子儘頭,是一扇緊閉的鐵門,鐵門後就是傳聞中廢棄的鐘樓,聲音和香氣,正是從鐵門後飄出來的。
唐雅伸手推了推鐵門,鐵門紋絲不動,上麵鏽跡斑斑,鎖孔裡塞滿了泥土和雜草。她蹲下身,借著手機的光檢查門鎖,發現鎖芯並沒有被破壞,反而像是常年未開啟,徹底鏽死了。
“這鐘樓,多久沒人進過了?”唐雅問道。
“至少十年了,”顧晏辰蹲在她身邊,目光落在鐵門上的花紋上,“我查資料時看到,十年前學校翻新過文科樓,之後鐘樓就被封了,說是結構不安全。但你看這門上的花紋——”
唐雅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鐵門上刻著一圈簡單的紋路,雖然鏽蝕嚴重,但依稀能辨認出,和她手裡的木片、1947年祠堂銅鐘上的紋路有幾分相似。“又是慕容氏的手筆。”
“沒錯,”顧晏辰點頭,“這紋路是慕容氏分支的族徽變體,當年慕容山捐贈建校,這鐘樓恐怕不隻是個裝飾物那麼簡單。而且你有沒有發現,這骨節聲的頻率,和祠堂銅鐘的震動頻率很像,像是在呼應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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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雅站起身,目光掃過周圍的環境。巷子兩側的圍牆很高,牆頭布滿了碎玻璃,想要翻牆進去幾乎不可能。但空氣中的異香越來越濃,骨節聲也越來越清晰,她能感覺到,有什麼東西正在鐘樓裡“蘇醒”,而這一切,絕對和“骨屍迷香”的輪回儀式脫不了乾係。
“不管裡麵是什麼,我們必須進去看看。”唐雅的眼神堅定,作為神探,她對真相有著近乎執著的追求,更何況,這背後還牽扯著那樁百年輪回的秘事和無處不在的骨毒素。
顧晏辰看著她,眼底閃過一絲欣賞:“我去旁邊看看有沒有其他入口,你在這裡等著,注意安全。”
唐雅點頭,目送他轉身離開,自己則靠在圍牆上,警惕地觀察著四周。夜色漸深,骨節聲還在繼續,那股異香像是有生命般,鑽進鼻腔,順著喉嚨往下滑,讓她隱約有些頭暈。她立刻拿出隨身攜帶的香囊,裡麵裝著慕容珩之前送的草藥,能暫時抵禦骨毒素的影響,聞了幾口,頭暈的感覺才緩解了不少。
就在這時,遠處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伴隨著幾個學生的呼喊聲,打破了後巷的寂靜。唐雅心中一緊,難道又出什麼事了?
第二幕
腳步聲越來越近,三個學生模樣的年輕人氣喘籲籲地跑到後巷入口,看到站在裡麵的唐雅,愣了一下。為首的男生穿著白色t恤,額角冒汗,臉上滿是焦急:“你是誰?怎麼會在這裡?這裡不讓進的!”
“我是來調查情況的,”唐雅亮出自己的證件,語氣平靜,“你們這麼著急,是出什麼事了?”
看到證件上的“特殊案件調查員”字樣,三個學生明顯鬆了口氣,為首的男生連忙說:“我們是文學院的,我們的實習老師林薇不見了!”
“失蹤?”唐雅心頭一沉,“具體說說。”
男生咽了口唾沫,語速飛快地說:“林老師是我們學院的實習老師,這段時間一直在文科樓整理舊檔案。昨晚她加班到很晚,大概十一點多的時候,有同學看到她走出辦公室,說要去後巷透透氣,之後就再也沒回來。我們聯係不上她,今天早上發現她的包還在辦公室裡,調取了監控,隻看到她走進後巷,然後監控就壞了!”
旁邊的女生補充道:“我們找了一上午,後山、校園裡都找遍了,都沒找到她。而且……而且我們懷疑,和後巷的怪談有關。”女生的聲音帶著哭腔,臉色發白,“之前就有人說,後巷的骨節聲是冤魂在找替身,現在林老師不見了,是不是……是不是被那東西帶走了?”
唐雅皺起眉,失蹤案的時間點,正好和骨節聲、異香出現的時間吻合,這絕對不是巧合。“監控是怎麼壞的?”
“就是林老師走進後巷那段時間,”第三個男生說,“監控畫麵突然出現雪花點,然後就黑屏了,維修人員來看過,說不是設備故障,像是被什麼東西乾擾了。”
唐雅立刻轉身:“帶我們去文科樓,去林薇的辦公室和監控室。”
顧晏辰正好從旁邊繞回來,聽到對話,快步走過來:“怎麼了?”
“實習老師失蹤了,和後巷的事有關。”唐雅簡單說了一句,跟著三個學生往文科樓走去。
文科樓是棟老式建築,牆麵斑駁,樓道裡的燈光忽明忽暗,走在裡麵,腳步聲回蕩,顯得格外空曠。林薇的辦公室在三樓西側,門沒鎖,一推就開。
辦公室裡很整潔,一張辦公桌靠窗擺放,桌上放著打開的檔案盒和一台筆記本電腦,旁邊還有一個粉色的背包,應該是林薇的。唐雅走到辦公桌前,仔細檢查起來,電腦還在充電,但已經鎖屏,桌麵上散落著幾張紙條,上麵寫著一些檔案編號。
“這些是建校初期的檔案,”顧晏辰拿起一張紙條看了看,“編號開頭是1947,和慕容山建校的時間一致。”
唐雅的目光落在桌角的一個水杯上,水杯裡還有半杯水,已經涼透了,杯口有淡淡的口紅印。她又檢查了檔案盒,裡麵裝的都是1947年建校時的捐贈記錄、施工圖紙等,其中一份施工圖紙上,標注著鐘樓的位置,旁邊還有一個小小的密室標記,隻是標記的位置被人用墨水塗掉了。
“她應該是發現了什麼。”唐雅篤定地說,“從水杯的水量和口紅印來看,她離開時很匆忙,沒來得及喝完水,也沒帶背包,說明她當時可能隻是想暫時離開辦公室,卻沒想到會出事。而且她在看1947年的檔案,尤其是鐘樓的部分,大概率是發現了鐘樓的秘密,才被盯上的。”
離開辦公室,眾人又去了監控室。監控屏幕上,果然如學生所說,昨晚十一點二十分,林薇穿著白色連衣裙,從辦公室出來,走進了通往後巷的樓道。畫麵清晰地拍到她的側臉,神色有些凝重,像是在思考什麼。
但當她走到後巷入口,即將踏入巷子的那一刻,屏幕突然出現大量雪花點,畫麵劇烈晃動起來,隱約能看到一道白影從巷子深處閃過,然後屏幕就徹底黑屏了,隻剩下一片死寂的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