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
密室的石門被怨靈撞得咚咚作響,每一次撞擊都帶著骨毒素的陰寒氣息,順著門縫鑽進來,讓空氣都變得黏稠刺骨。
唐雅盤腿坐在冰冷的青石板上,掌心緊緊貼著顧晏辰的後背,一縷縷淡金色的靈力順著她的指尖緩緩湧入他的體內。
這是她從慕容氏正派那裡學來的臨時驅毒術,隻能暫時壓製骨毒素,卻無法徹底清除。
顧晏辰靠在牆壁上,頭微微垂著,額前的碎發被冷汗濡濕,貼在蒼白得近乎透明的臉頰上。
他的眉頭緊緊蹙著,牙關咬得發白,喉嚨裡偶爾溢出一聲壓抑的悶哼,顯然正承受著毒素侵蝕五臟六腑的劇痛。
冷汗順著他的下頜線滑進衣領,浸透了單薄的青色長衫,後背的布料上,之前愈合的傷口又滲出了淡淡的黑血,與汗水交織在一起,形成一片片刺目的痕跡。
“忍一忍,快好了。”唐雅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心疼。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顧晏辰體內的骨毒素如同附骨之疽,她的靈力每往前推進一步,就會遇到強烈的抵抗,那些黑色的毒素像是有生命一般,在他的經脈裡瘋狂衝撞,試圖將她的靈力吞噬。
她的額角也滲出了細密的汗珠,順著臉頰滑落,滴在顧晏辰的後背上,帶來一絲微弱的涼意。
為了維持驅毒術,她的靈力消耗極大,眼前已經開始有些發黑,但她不敢停下。
她還記得蠱婆說過,顧晏辰體內的骨毒素已經與他的靈力糾纏在一起,一旦停止壓製,不出三個時辰,毒素就會徹底蔓延,到時候神仙難救。
密室裡靜得可怕,隻有兩人的呼吸聲,以及門外怨靈撞擊石門的“砰砰”聲。那聲音像是敲在心上,每一下都讓人心頭發緊,提醒著他們,這短暫的安寧隨時可能被打破。
顧晏辰緩緩睜開眼,視線有些模糊,隻能看到唐雅緊緊抿著的嘴唇,和她眼中毫不掩飾的擔憂。他伸出微微顫抖的手,輕輕握住了唐雅放在他肩膀上的另一隻手。
她的手很涼,大概是靈力消耗過多的緣故,指尖帶著一絲顫抖。顧晏辰用儘全力,將她的手攥得緊了些,沙啞的聲音在密室裡響起:“彆……彆太勉強自己,我沒事。”
“什麼叫沒事?”唐雅的聲音一下子提高了幾分,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哽咽,“你嘴角都溢黑血了,還說沒事?要不是為了護著我,你怎麼會變成這樣?”
想起古宅裡他為了擋在她身前被怨靈所傷,想起苗寨突圍時他強撐著虛弱的身體斷後,想起剛才在祠堂裡他明明已經站不穩,卻還是第一時間擋在她和慕容峰之間,唐雅的心裡就像被什麼東西揪著一樣疼。
她認識的顧晏辰,是那個溫文爾雅、學識淵博的民俗學者,本該在書齋裡研究古籍,而不是跟著她出生入死,一次次置身險境。
顧晏辰輕輕搖了搖頭,嘴角牽起一抹虛弱卻溫柔的笑:“能陪在你身邊,幫你做些事情,我不後悔。”
他的視線落在唐雅臉上,雖然模糊,卻帶著一種近乎執著的認真:“從北京古巷的祠堂初遇,到慕容氏古宅的秘道驚魂,再到現在的苗寨,每一次和你並肩作戰,我都覺得……很踏實。”
他頓了頓,呼吸又急促了幾分,不得不停下來緩了緩,才繼續說道:“我知道你身上背負著很多,輪回的詛咒,不明的身世,還有那些陰魂不散的反派……我幫不上你太多,但我想護著你,哪怕隻有一點點。”
唐雅的眼眶瞬間就紅了。
她見過太多虛情假意,也經曆過太多背叛,自從卷入“骨屍迷香”的謎團後,她一直小心翼翼地活著,不敢輕易相信彆人,更不敢付出真心,害怕自己的身世和詛咒會連累身邊的人。
可顧晏辰不一樣。
他明明知道跟著她會麵臨什麼,卻還是義無反顧地留下來,一次次用生命護著她。
這種純粹的守護,讓她堅硬的心防,一點點開始瓦解。
“如果……如果這次能活下來,”顧晏辰的聲音越來越輕,卻帶著一絲向往,“我想帶你去看看我家鄉的竹海。春天的時候,漫山遍野都是綠色,風吹過,竹葉沙沙響,沒有陰謀,沒有殺戮,隻有安靜和踏實。”
唐雅用力咬著嘴唇,才沒讓眼淚掉下來。
她用力點了點頭,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好,我跟你去。等我們解決了這裡的事情,找到了骨屍迷香的真相,我就跟你去看竹海。”
她的指尖加大了靈力的輸出,掌心的金色光芒變得更盛了些:“所以你必須活著,聽到沒有?你要是敢死,我就……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顧晏辰低低地笑了起來,笑聲牽動了體內的毒素,讓他忍不住咳嗽了幾聲,嘴角又溢出一絲黑血。
他抬手,用拇指輕輕擦去唐雅臉頰上的淚珠,指尖的溫度很涼,卻帶著一股安撫人心的力量:“好,我活著,我一定活著。”
就在這時,“轟隆”一聲巨響,石門猛地震動了一下,上麵出現了一道細微的裂痕。金光屏障像是被狂風撕扯的綢緞,劇烈地波動起來,濺起無數細碎的光屑,顯然已經支撐不了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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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外傳來劉振國囂張的嘶吼聲:“唐雅,顧晏辰,你們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石碑馬上就要破了,禁地的結界一碎,你們所有人都得死!”
顧晏辰的臉色瞬間變得凝重起來,他掙紮著想站起來,卻因為身體虛弱,剛起身就踉蹌了一下。
唐雅連忙扶住他,眼中閃過一絲決絕:“我們不能再等了,必須出去看看。”
顧晏辰點了點頭,靠在唐雅的身上,勉強站穩了腳步。他握緊了手中的桃木劍,雖然劍身的金光已經變得很微弱,但他的眼神卻異常堅定:“走,一起出去。”
第二幕
金光屏障的光芒越來越黯淡,如同風中殘燭,隨時都可能熄滅。
每一次石門被撞擊,都有細密的石屑從頭頂掉落,砸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在這緊張的氛圍中顯得格外刺耳。
唐雅扶著顧晏辰,一步步朝著密室門口走去。
顧晏辰的身體幾乎全部重量都壓在她身上,讓她每走一步都格外吃力,但她不敢有絲毫鬆懈,隻能咬緊牙關,穩穩地向前挪動。
就在他們快要走到門口的時候,突然聽到祠堂外傳來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像是山體崩塌一般,震得整個祠堂都劇烈地搖晃起來。
密室的石門瞬間裂開一道更大的縫隙,金光屏障“哢嚓”一聲,出現了蛛網般的裂痕,緊接著,屏障徹底破碎,化作漫天光屑消散在空氣中。
門外的怨靈嘶吼聲瞬間變得清晰起來,夾雜著苗民的慘叫和法器碰撞的聲響,顯然外麵的戰鬥已經進入了白熱化。
“不好!”慕容珩的聲音帶著一絲驚慌,從門外傳了進來,“劉振國在攻擊石碑!”
唐雅心中一沉,顧不上多想,扶著顧晏辰快步衝出了密室。
一出祠堂,眼前的景象就讓她倒吸一口涼氣。
苗寨的夜空被火光染成了暗紅色,四處都是燃燒的木屋,濃煙滾滾,嗆得人無法呼吸。
無數怨靈如同黑色的潮水,瘋狂地湧向苗寨中央的祭祀廣場,而廣場中央,那座矗立了數百年的石碑,此刻正被劉振國的黑色利刃死死釘住。
石碑高達三丈,通體青黑,上麵刻滿了密密麻麻的苗文古文,原本這些文字隻是毫無光澤的石刻,此刻卻散發著詭異的暗紅色光芒,像是有鮮血在裡麵流動。
劉振國懸浮在半空中,手中的黑色利刃源源不斷地注入骨毒素,刀刃刺入石碑的地方,已經被腐蝕出一個黑洞,黑色的毒素順著石碑的紋路蔓延開來,所過之處,青黑的石麵變得焦黑酥脆。
石碑正在劇烈地震動,發出“嗡嗡”的悲鳴,上麵的古文開始變得模糊不清,像是要從石麵上剝離下來。
隨著震動越來越劇烈,石碑周圍的空氣開始扭曲,原本籠罩在禁地入口的透明結界,此刻出現了一道道猙獰的裂痕,裂痕中不斷滲出黑色的霧氣,那是骨毒素侵蝕結界的跡象。
“那石碑是禁地結界的能量核心!”顧晏辰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顯然也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一旦石碑被破壞,結界就會徹底破碎,到時候禁地深處的屍蠱和怨靈就會全部衝出來,整個苗寨都會被淹沒!”
唐雅看著那不斷擴大的裂痕,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攥住。
她還記得蠱婆說過,禁地深處不僅有骨蠱母體,還有無數被封印的屍蠱,那些屍蠱一旦失去結界的束縛,再加上骨毒素的催化,後果不堪設想。
廣場上,慕容珩正帶領著慕容氏的援軍和剩餘的苗民,奮力抵擋著怨靈的進攻。
他們手中的驅邪法器發出微弱的金光,勉強形成一道防線,但麵對源源不斷的怨靈,和劉振國那邊傳來的強大壓力,防線已經搖搖欲墜。
幾個苗民不小心被怨靈突破防線,瞬間就被骨毒素沾染,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黑,眼神變得空洞,轉而攻擊身邊的同伴,顯然已經被毒素控製,淪為了反派的傀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