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靈之地,百鬼跪伏。祭壇的藍火,照亮了殘魂的覺醒。
天空愈發陰沉,鉛雲翻滾,像是一鍋即將煮沸的漆黑濃湯,沉甸甸地壓在大地之上。紅色的光痕在雲層間蜿蜒,如同被撕開的天穹裂縫,灑下詭異的光輝。地麵的裂痕中,隱約可以聽到低沉的嗚咽聲,像是亡者的嗚咽,又像是來自深淵的怒吼。
這一刻,百鬼的跪伏陣型崩裂,大地震顫,空氣凝固,殺氣如刀般割裂荒蕪大地的寂靜。
——百鬼暴動——
殘魂的低語剛落,一道血紅的鬼影就從地底破土而出,撲向輝焰。那鬼影巨大無比,形如小山,渾身纏繞著腐朽的骨鏈,每一塊骨頭都刻畫著暗紅的咒文。它的麵容早已腐爛,卻還殘留著扭曲的五官——兩隻漆黑的眼眶中,燃燒著鬼火,散發著貪婪與憤怒的光芒。
這是百鬼中的“骸骨巨獸”,百鬼夜行的先鋒之首,它的咆哮聲震得周圍鬼影紛紛跪倒,哀鳴不止。
輝焰抬眸,冷冷注視著巨獸,它的光輝開始攀升,一股不可抵擋的力量在空氣中彌漫。
“區區傀儡……也敢在我麵前放肆。”輝焰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股震撼靈魂的力量。
骸骨巨獸咆哮著,揮動巨大的骨刺刺向輝焰。骨刺帶著刺耳的尖嘯,似乎撕裂了空氣本身。然而,當骨刺與輝焰的藍光接觸的瞬間,竟迸發出了金鐵交鳴的巨響,同時,一道藍焰從輝焰的手中燃起,直接纏繞住骨刺。
“你是什麼東西?!”骸骨巨獸驚怒交加,它用力想抽回骨刺,但藍焰卻像是有生命一般,順著骨刺纏繞而上,轉眼便將整個巨大骸骨覆蓋。
隻聽一聲撕裂般的尖叫,骸骨巨獸的力量竟瞬間被藍焰蒸發。
“不過是執念的化身罷了。”輝焰輕聲說道,它的手中一推,藍焰徹底炸裂,骸骨巨獸在烈焰中化為灰燼。
灰燼隨風飄散,百鬼中傳來一陣陣驚恐的嘶吼。
——眾鬼臣服,祭壇交鋒——
其餘的鬼影被這場對決震懾,有的伏地顫抖,有的驚恐逃竄,而更多的,則開始向後退去,重新聚攏在祭壇的另一側,跪伏在那裡,等待更高級存在的出現。
而就在此時,祭壇上的殘魂終於邁出了一步,他抬起手,散落的藍火圍繞著他飛舞,像忠誠的護衛一般。他抬起頭,那模糊的麵容依舊不可見,但他的氣場已然不同——他不再是那個沉睡於執念中的亡靈殘骸,而是一個執掌生死、能夠點燃亡靈之地的“王”。
“我乃李玄。”殘魂的聲音低沉而有力,帶著一絲遙遠的威嚴,“亡靈之主,百鬼之祖。”
他的聲音落下,跪伏的百鬼齊聲嘶吼:“恭迎吾王!”
輝焰站在祭壇下,並未屈膝,也未退讓,而是微微抬頭,目光直視祭壇上的李玄。
“李玄。”輝焰開口,語氣中沒有絲毫敬畏,“你是亡靈之王?還是執念的奴隸?”
李玄微微一怔,他的目光落在輝焰身上,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感。那情感並不是憤怒,而是一種……奇特的共鳴。
“執念?”李玄低聲道,聲音帶著一絲冷嘲,“或許正如你所說,我曾是執念的奴隸,但現在,我已不僅僅是亡靈。我,是這片土地的王,是亡靈與生者之間的裁決者!”
“裁決者?”輝焰冷笑,“你不過是舊規則的傀儡,是被焚燒殆儘的存在延續下來的殘魂罷了!你妄圖以執念統領亡靈,卻不知,執念終會反噬自己!你與深淵中的存在有何不同?”
這句話仿佛直接擊中李玄的靈魂,他的身體微微顫抖,藍火在他周身劇烈翻騰。
“住口!”李玄猛然怒吼,他的雙目中燃燒起刺目的藍光,“你懂什麼?!我也曾試圖反抗,我也曾試圖斬斷執念,可這個世界,從未給過我這樣的機會!”
他的聲音逐漸變得低沉而沙啞,仿佛在述說久遠的往事:
“我本是人,是祭祀,是守護者!可當災難降臨,當我眼睜睜看著村莊被瘟疫吞噬,當我發現自己無論如何努力都無法拯救他們——那一刻,我便明白了,在這世間,唯有力量,才是唯一能夠守護一切的手段!”
“但力量最終背叛了我。”李玄緩緩低下頭,似是喃喃自語,“它將我拖入了深淵,讓我失去了人性,失去了所有的羈絆。而我,卻隻能在亡靈之地中苟延殘喘,看著自己的殘魂被人操控,看著自己的怨念被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