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台的鐵門在風中吱呀作響,鏽跡斑駁的鎖鏈早已斷裂,但無人敢靠近。傳說這裡遊蕩著“狐鬼”,是百鬼錄中排名第四十四的詭物,專挑陰氣重的地方附身於器物,化作“筆仙”“碟仙”蠱惑人心。
李明攥緊書包帶,後背滲出冷汗。他本不該來這天台,但午休時同桌神秘兮兮塞給他一張紙條,上麵歪歪扭扭寫著:“天台鈴響時,有人會叫你的名字。”落款是一串血紅的“李”字,筆跡竟與他如出一轍。
風掠過走廊,卷起滿地碎紙。李明剛踏上天台台階,便聽見頭頂傳來細碎的鈴音——“叮鈴……叮鈴……”那聲音像是從極遠的地底傳來,卻精準地纏繞著他的耳膜。
“誰在那兒?”他攥緊紙條,掌心沁出冷汗。
鐵門突然洞開,腐鏽的鉸鏈發出刺耳尖叫。李明踉蹌著後退,卻見天台上空無一人,隻有一麵殘破的牆邊擺著張木桌,桌上擱著一隻青瓷碗,碗沿沾著暗褐色的汙漬,像是乾涸的血跡。
“李明……”
一聲輕喚從碗中飄出,青瓷碗微微震顫,碗底滲出一縷黑霧,凝成半透明的人形。那影子生著狐狸般的尖耳,眼尾細長如鉤,嘴角咧到耳根,露出森白獠牙。
李明猛地後退,撞翻了身後的水桶。水麵倒映出詭異的畫麵:黑霧凝成的狐鬼正撕扯著紙條上的名字,而紙條上的“李”字正被血水浸透,逐漸扭曲成另一個名字——“輝焰”。
——輝焰的覺醒——
同一時刻,學校後巷的垃圾場。
輝焰蜷縮在廢棄鐵桶裡,指尖燃著幽藍火焰,燒焦的校服碎片散落一地。這是他來到人間的第七夜,自從被那道深淵裂縫吞噬後,他的意識總在虛實間遊走。此刻,他模糊聽見天台的鈴聲,仿佛有無數根銀針刺入太陽穴。
“找到你了。”
沙啞的聲音貼著耳廓響起,輝焰猛然抬頭,看見垃圾堆上蹲著個佝僂身影。那人影渾身裹著褪色的校服,兜帽下露出一張青灰的臉,右眼眶裡嵌著半顆狐眼石,正泛著妖異紫光。
“狐鬼……”輝焰的火焰驟然暴漲,卻在觸及對方瞬間被吞噬殆儘。那狐鬼咧嘴一笑,指尖點向輝焰胸口,一道黑紋如活蛇般鑽入他皮膚:“你的火焰,該換主人了。”
劇痛撕裂神魂,輝焰在昏迷前最後看到的,是天台上青瓷碗炸裂的碎片,以及李明被黑霧纏住腳踝的殘影。
——雙線交彙——
李明從噩夢中驚醒,冷汗浸透校服。窗外暮色已沉,但天台的鈴音仍在耳邊縈繞。他摸向口袋,那張血字紙條竟變成了一張泛黃的舊報紙,頭條赫然是二十年前的校園自殺案:
《狐鬼附身事件:高二男生自焚身亡,生前疑與“碟仙”交易》
照片裡,焦黑的校服碎片上印著熟悉的校徽,而死者腕間戴著的銀鈴,正與天台上那串風鈴一模一樣。
與此同時,輝焰在垃圾場的陰影中蘇醒,胸口黑紋已蔓延至鎖骨。他摸索到半張殘破的紙條,上麵用狐鬼特有的扭曲字體寫著:
“子時三刻,天台見。若不赴約,李明將替你成為容器。”
垃圾堆深處傳來窸窣聲,輝焰的火焰驟然亮起,照亮了角落裡一隻爬滿符咒的青銅碟。碟麵刻著“李”字,邊緣沾著尚未凝固的黑血。
——鈴響之夜——
子時的鐘聲敲響時,李明正攥著日記本躲在儲物櫃後。日記是今早從天台撿到的,扉頁夾著張老照片:一群穿校服的學生圍在青銅碟前,中間那個舉著銀鈴的男生,右眼泛著與他相同的青灰色。
“李明……”
天台的鈴音穿透牆壁,這次的聲音裹挾著焦糊味。李明顫抖著推開鐵門,看見輝焰立在風鈴下,周身纏繞著黑紅交織的火焰,右眼瞳孔已化作豎瞳,右耳尖隱約生出細小的狐耳。
“你不是人類。”輝焰的火焰突然轉向李明,藍火中浮現出狐鬼的麵容,“但你的血,能讓我短暫顯形。”
李明後退半步,撞倒了身後的青銅碟。碟麵“李”字突然滲出黑血,凝結成一隻手掐住他咽喉。輝焰的火焰不受控製地竄入他體內,灼燒感從脊椎炸開,耳邊響起狐鬼的獰笑:
“很好,現在你才是真正的‘碟仙’……”
天台風鈴瘋狂震顫,鈴舌崩斷的刹那,無數黑霧從碟中湧出,化作李明蒼白的臉。而輝焰胸口的黑紋徹底崩裂,溢出的黑焰中,隱約浮現出二十年前自焚少年的殘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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