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梧的指尖觸碰到腹部的瞬間，整片琥珀裂成蛛網。
胎兒的狐毛從她傷口鑽出，在空中結成青銅臍帶。樹根深處傳來濕黏的吮吸聲，那些被銀鈴吞噬的曆代青梧殘魂突然暴動，她們的指甲刺穿琥珀，將樹靈真身從地脈中拽出。
樹靈的真身是一團蠕動的青灰色肉塊，核心處嵌著祖母的骨笛。當臍帶纏住肉塊時，肉塊表麵裂開九道口子，每道口子裡都探出半截狐尾——那些狐尾的尖端，竟掛著五十年前被煉成守樹人的青梧的右眼。
“你以為樹靈是母體？”祖母的虛影從肉塊中浮現，她的右眼眶裡鑽出青銅幼蟲，“它不過是所有李明和焦屍的集體潛意識……而你腹中胎兒，是它吞噬輪回的‘子宮’！”
青梧的腹部突然劇痛，胎兒的骨骼在皮下凸起。她看見自己的肋骨正在重組，凝成水晶棺的輪廓——棺內躺著的，赫然是五十年前被她祖母封印的嬰兒時期的自己。
樹靈的狐尾突然纏住青梧的脖頸，將她拖向肉塊。
當狐尾刺入她右眼的刹那，骨笛碎片從瞳孔中湧出。完整的笛身插入樹靈核心，笛孔中爬出的青銅幼蟲開始啃噬臍帶。每啃一口，青梧的腹部就浮現出一具水晶棺槨——棺內躺著的，全是她不同世代的屍骸，而最深處，祖母的屍骸正抱著嬰兒啃食自己的手腕。
“這才是真正的輪回。”
樹靈的肉塊突然碳化，露出內部蠕動的青銅樹芯。樹芯表麵浮現出祖母的麵容，她的嘴唇開合間，青梧的右臂突然狐毛化，指甲蓋刺入掌心，血珠滴在樹芯上。
血珠滲入的瞬間，所有水晶棺槨同時炸裂。那些屍骸的骨骼突然拚接成樹根的形狀，而樹根深處傳來的啼哭聲，竟與青梧腹中胎兒的胎動完全同步。
青梧的潰爛右手突然抓住臍帶。
銀鎖鏈斷裂的刹那，胎兒的狐毛從她孕肚中噴湧而出，在空中結成祖母的麵容。當麵容張嘴咬斷臍帶時，樹靈的肉塊突然膨脹，將青梧整個吞入腹中。
在樹靈的胃囊裡，青梧看見五十年前的自己正跪在井邊。祖母的骨笛刺穿她的右眼，嬰兒的啼哭聲中，井水倒灌進她的七竅。此刻的樹靈胃囊裡，漂浮著無數個這樣的“青梧”——每個都長著祖母的臉，每張臉上都嵌著青銅鈴鐺。
“你祖母用我的子宮養蠱。”
樹靈的聲音從四麵八方擠壓過來。青梧的腹部突然裂開，胎兒的狐尾刺穿她的子宮，纏住最近的“青梧”的脖頸。當狐尾勒緊時，那些“青梧”的屍骸突然睜開右眼——瞳孔裡全是樹靈的青灰色火焰。
青梧的指甲蓋突然暴長，刺入樹靈的胃壁。
當她挖出樹靈的核心時，才發現那是一枚青銅鑰匙。鑰匙柄上刻著的，卻是她自己的名字。樹根深處傳來鎖鏈崩斷的巨響，整棵青銅巨樹開始倒懸，樹冠上的銀鈴紛紛炸裂，鈴舌墜地凝成血色嬰孩。
祖母的虛影從鑰匙中浮現，她的右眼徹底化作銀鈴：“你以為弑母就能終結輪回？”
青梧的腹中突然伸出狐尾，纏住鑰匙插入自己心臟。當鈴舌刺入心臟時，所有血色嬰孩突然齊聲啼哭，樹根深處傳來的卻是她祖母的笑聲——與此刻她口中發出的聲音完全相同。
整片焦土突然塌陷，露出埋藏地心的真相：
青銅巨樹早已被掏空，樹芯裡堆積著億萬枚青銅鑰匙。每枚鑰匙的齒痕，都與青梧的牙齒完全吻合。而最深處的祭壇上，躺著一具水晶棺槨——棺內老婦人的右手正握著她的臍帶，左眼眶裡插著的，正是她此刻正在碎裂的右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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