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將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長，遠處地平線上終於浮現出一座殘破的城池輪廓。殘垣斷壁如同巨獸的骸骨，在血色暮光中若隱若現。
那就是...永夜古城？阿蘅的聲音有些發緊，她下意識地攥緊了胸前的護身符，那是一塊刻有古老符文的黑色石片，邊緣已經磨損得幾乎看不清紋路。
李明眯起眼睛，看到城牆上密布著與他掌心疤痕相似的符文，那些符號正在緩慢蠕動，像某種活物：和迷霧鎮的詛咒有關聯...但規模大了十倍不止。他的聲音乾澀得像是被沙漠吸乾了水分。
這已經是第三次了。第三次他站在同樣的位置，看著同樣的夕陽，麵對同樣的古城輪廓。前兩次他都以為那隻是噩夢，醒來後就會忘記一切——除了掌心那道奇怪的疤痕和偶爾閃現的記憶碎片。
但這次不一樣。這次他確定自己記得前兩次的經曆，就像記得昨天吃過的早餐那樣清晰。
李明？輝焰的聲音將他拉回現實。火焰元素體在他身邊不安地跳動，橙紅色的光芒忽明忽暗，有東西在看著我們...很多東西。
李明感到一陣寒意順著脊椎爬上來。他能感覺到那種視線，不是來自某個具體的方向，而是從四麵八方同時襲來的注視，像是被剝光了衣服站在廣場中央。
就在這時，古城大門緩緩開啟，發出刺耳的金屬摩擦聲，仿佛有無數生鏽的齒輪在地下轉動。濃霧從門內湧出，凝聚成無數扭曲的人形輪廓，在暮色中搖曳不定，像是一群等待已久的幽靈。
見鬼！李明低聲咒罵，手指不自覺地摸向掌心的疤痕。那道疤痕又開始發燙，仿佛與城牆上蠕動的符文產生了某種共鳴。
我們該怎麼辦？阿蘅的聲音有些顫抖，但她的眼睛卻亮得驚人，那種混合著恐懼與興奮的光芒李明在之前的輪回中也見過。
輝焰的火焰突然劇烈顫抖起來：李明...我感覺到...這不是第一次...
李明猛地轉身看向自己的同伴。阿蘅的表情太過平靜，平靜得不像第一次麵對這種超自然景象；輝焰的話語含糊其辭，卻直指核心。一種可怕的猜測在他腦海中成形。
不...他喃喃自語，聲音幾乎被風吹散，不可能...
但記憶碎片如潮水般湧來——相同的夕陽，相同的古城輪廓，相同的三人組，隻是每次細節都有微妙的不同。第一次阿蘅的護身符是完整的；第二次輝焰的火焰是藍色的；而這次...
又是這個夢...李明突然提高聲音，憤怒和絕望讓他的聲音顫抖，又是這個該死的輪回！那個作者到底要把我們困在這裡多少次？！
話音剛落，世界仿佛靜止了一瞬。濃霧中的人形輪廓停下了動作，城牆上的符文閃爍頻率突然加快，甚至連夕陽的光線都似乎凝固在了空中。
然後一切恢複正常，但李明知道有什麼東西被觸動了。阿蘅和輝焰交換了一個眼神，那個眼神中包含著太多無法用語言表達的信息。
你...也記得？阿蘅輕聲問道，聲音裡既有確認也有恐懼。
李明沒有回答，隻是痛苦地揉著太陽穴。記憶碎片越來越清晰——他不是第一次說那句話，阿蘅和輝焰也不是第一次聽到。他們被困在一個無限循環的夢境中，每次死亡或醒來都會重置，隻保留部分記憶。
永夜古城...輝焰的聲音突然變得異常嚴肅，傳說中囚禁著敘事者的地方。我們可能不是被困在這裡...而是被寫在這裡。
李明感到一陣天旋地轉。被寫在這裡？意味著他們隻是故事中的角色？那個該死的一次又一次地讓他們經曆同樣的折磨？
城牆上的符文突然全部亮起，發出刺眼的紅光。濃霧人形開始向他們移動，速度越來越快。
沒時間討論哲學問題了！李明大喊，火焰在掌心自發燃起，我們得進城！也許在中心能找到打破循環的方法！
阿蘅點點頭，迅速從背包裡掏出三枚銀色吊墜：這些是上一次輪回中我們在古城廢墟找到的。它們能保護我們不受符文影響。
輝焰的火焰突然變成深紫色，照亮了他嚴肅的臉：我感知到詛咒的核心就在城市中央。如果我們能摧毀它...
他的話被一聲巨響打斷。古城大門完全敞開，濃霧中走出一個巨大的身影——那是一個由無數扭曲人臉組成的巨人，每張臉都重複著相同的表情：極度的痛苦與瘋狂。
李明一把拉過同伴，三人朝著古城大門衝去。身後的巨人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地麵開始劇烈震動。
穿過大門的瞬間，李明最後看了一眼外麵的夕陽。那血色的光芒中，他似乎看到了一個模糊的人影站在遠處的高處，正冷眼旁觀著這一切。
那個又在看著他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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